太子蕭鶴淵與我兩情相悅。
我卻被迫摔碎與他定情的玉佩,坐上了去往皇宮的鳳輿。
蕭鶴淵想帶著我逃離皇城。
「歡兒,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太子慎言,以后得改口叫本宮母后。」
1
夜色正濃,我正在華清池宮浴,只著一襲薄衫,腰部以下的位置浸在了溫水里。
云鬢散開,膚如凝脂,醉酒佳人,媚眼含羞。
貼身丫鬟倚翠手里拿著許多畫像,悅目之后,盡是佳人。
「倚翠,先放下吧,給本宮斟酒。」
我眼含春淚,雙手交疊伏在泉沿邊,被飄蕩的水霧籠罩著,清酒一杯接著一杯。
「母后……」
蕭鶴淵也不知什麼時候闖了進來。
我將頭埋進了這溫熱的湯泉宮浴里,緩緩起身,青絲盡濕。
「阿淵,不得放肆,快出去……」
雨打梨花,驚雷陣陣,我望著窗外,有些憂心,但卻并未浮在面上。
「阿淵可帶了隨從?不然母后讓依翠給你拿把傘,你再……」
蕭鶴淵飛身過來將我從湯池里輕輕向上提起,蹲下身來,左手摟住了我的纖腰,吻住了我的丹唇。
我看清了他臉上的欲念,我卻將他拉入了這浴池中,撫摸著他,將手鉤住了他的脖頸,眼底春意料峭。
他托起了我的腰,欲躬身俯下。
皇帝身邊內侍的聲音卻響在了門外,欲推門進來。
倚翠退了下去,蕭鶴淵將我按住一起沒入了這浴池中。
月光灑下,水面波光微微浮動,皇帝見無人,走了。
他將我拖起來,我用力抵抗,推開了他。
「許盡歡,你是故意的?」
我垂下眼,并未再看他。
蕭鶴淵目光落在了旁邊的畫像上,冷聲道:「兒臣說過不會納太子妃,還望母后不要再做無用之功了。
」
「此事本宮自會和你父皇商榷。」
我喚出旁邊拿著傘等候的倚翠,指甲深深嵌在掌心,月牙印快要溢出血來,低聲微怒:
「送太子回東宮。」
……
我叫許盡歡,忠勇侯府的嫡長女。
我父親忠勇侯是皇帝的生死之交,在皇帝還是王爺的時候就陪他出生入死。
蕭鶴淵是皇帝的嫡長子,先皇后的兒子,皇帝登基后被封為太子。
蕭鶴淵四歲時就在我忠勇侯府和父親學武。
蕭鶴淵年長我兩歲,他總是在練完劍后跑過來陪我聊天。
因我日日看著蕭鶴淵與我二弟練劍,覺得心癢癢,后來便也求了爹爹一并教我。
少年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臉上還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
「歡兒妹妹,等我行了及冠禮,就讓父皇封你做我的太子妃。」
我咯咯地笑了,因為年紀太小,并不懂何為羞赧:「好啊,那我就可以嫁給阿淵哥哥啦。」
2
八歲那年,府里在商量姑姑的婚事。
姑母生得極美,冰肌玉骨,明眸皓齒,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
姑母是要嫁給皇帝做妃子的,但我卻在姑母臉上未見到笑容。
我聽到爹爹房中傳來茶杯碎裂在地上的聲音,還有姑姑崩潰的哭聲、嘶吼聲。
那時的姑母已經議親,她與衛將軍是兩心相悅。
迫于皇權,姑母成了皇帝最寵愛的貴妃,玉貴妃。
姑母歸寧那日,姑母替我挽了挽發髻,嘆了口氣:「歡兒,聽姑母的話,千萬別嫁皇室中人。」
那后不久,卻傳來姑母小產的消息,姑母也因此郁郁而終。
我懵懂地問蕭鶴淵:「嫁給你們皇家,都會很快就死嗎?」
蕭鶴淵急了:「我會保護好歡兒妹妹的。」
「我姑母嫁給你父皇就死了,那我也不做你的太子妃了。」
「娶不到歡兒妹妹,我是不會娶別人的。」
誰曾料,蕭鶴淵年少時的一句玩笑,卻成了他的誓言,并未違背。
我及笄那年,與蕭鶴淵如往常一般比劍,不料比著比著就比出了侯府。
蕭鶴淵自是讓著我的,我卻不小心扭了腳。
蕭鶴淵欲將我背著,我卻推開他,有些少女懷春的羞澀。
忘記了他是用了什麼法子,反正我后面是妥協了。
他背著我往回走,我一路摘了些柳葉與杏花,就像是編織的夢,揉碎了,扔在旁邊的流水里。
他將腰間的龍紋玉佩摘下遞給了我,笑著說:「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
我掃去了身上的花瓣與柳絮,接過了玉佩,低頭問他:「這什麼意思啊?」
他笑我的不學無術,我怪他的鳳采鸞章。
后來我才無意中得知,環佩即定情。
他背著我回了侯府,快到府上的時候,他撿了一根樹枝,我們一頭一尾地拿著。
他說是為了我的名聲,可我身上衣服的褶皺,怎能瞞得過父親與祖母呢。
那以后,我會是將來的太子妃,幾乎是府上所有人默認的事。
祖母大壽那日,皇帝給了我忠勇侯府無上的恩寵,親自駕臨府上為祖母賀壽。
我一襲青衣羅裙,人人都說,我和姑母生得極像。
我跟在父親身邊迎接皇帝,蕭鶴淵就跟在他的身后。
我對著蕭鶴淵莞爾一笑,如沐清風,卻不曾走進了這位皇帝的心里。
3
祖母生辰宴不久,皇帝下旨了,要封我為皇后。
我本應是西陵的太子妃,卻成了西陵的繼皇后。
圣旨是蕭鶴淵來宣讀的,他的雙手都在微微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