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了想,讓一個瞎子砍柴挑水不現實。
到時候苛待病患的名聲傳出去,我在十里八村都沒臉見人。
我道:「那你就把衣裳脫了,我干活兒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給我唱歌跳舞吧!」
3
我很快就為自己這個決定感到后悔。
顧梟本就光著膀子,下面只系了半條我用舊裙裁的布料。
明晃晃的太陽照在他身上,微微麥色的肌膚上盈著汗水,他笨拙的舞著臂膀,還略有幾分委屈。
別看這家伙長得一表人才,真讓他跳起舞來……還不如村東頭的斗雞互啄好看呢!
「讓你跳你還真跳啊!」我抱著腦袋哀嚎一聲,趕忙制止了他愚蠢的行為。
「我不會……」顧梟似做錯事的孩子般愣在原地,有些無措。
我是萬萬沒想到,瞧著五大三粗一爺們,撿來的時候還兇悍的不行,怎麼今日在我面前倒像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我嘆了口氣:「公子哥,您老老實實的坐那休息吧,再讓你跳下去,明兒村里的姐妹們都要笑話我撿來的不是瞎子,是個大傻子!」
顧梟咧了咧嘴,發出一聲悶笑。
我懷疑他有點面癱,笑起來像閻王點卯——怪滲人的。
這家伙倒是聽話的很,我說完他就真的安安靜靜找個地方坐著。
我在院里「哐當哐當」大刀闊斧劈著柴,他像個小貓兒似得端坐在我身旁動也不動。
我幾度以為他是原地西去了,實在不放心,灰津津隨手在身上抹了一把去探他的鼻息。
「青娘這是在擔心我?」他偏頭望著我,好似隔著紗布能看見我一般。
青娘?叫的好熱絡。
我的耳根子一下紅的跟火燒云似得:「少在自己臉上貼金,我是怕你死了還得挖個坑,累死人了!」
男人的嘴角沒控制好,讓我看見了那欲言又止的抽搐。
我怕話說重了,又重新找補道:「為了把你從山上拉下來,我欠了好多人情,你總得陪我把人情還完了,那時候再死也來得及。」
顧梟還是不語。
我有點慌。
正常人生氣不說話,總能在眼睛里看出幾分想法。
可他是個瞎子,除了嘴能動一動,急死我也猜不出他在想啥。
過了半晌他才道:「我是個累贅,給你添麻煩了。」
「不是,你……」我一下哽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
從前在主家遇到的男人都是頤指氣使,恨不能登上天去拿鼻孔看人。
今兒遇到個顧梟,看起來挺凌厲駭人,怎麼言語間都在伏小做低?
這是個什麼章程,我沒見識過啊!
4
我承認我說話直沖了些,可這男人也太小心眼兒了。
一下午貓兒在屋里,見了我就背過身去。
直到太陽落了山,我打了一盆熱騰騰的水端去給他:「白日出了那麼多汗,睡前擦干凈了,睡覺不粘膩。」
顧梟背過身子半躺在床上,我也不知他是真睡還是假寐。
左右睡我的床必須要洗干凈了,擼起袖子就拿著熱騰騰的帕子照他背上擦去。
顧梟感覺到我的靠近,敏銳的翻過身來精準抓住我的手腕。
我愣了半晌,這家伙開天眼了?怎麼一次兩次都抓的這麼精準?
彼時我二人之間胳膊貼著胳膊,我的臉離他的胸膛約莫就一兩寸。
「男女有別,還是我自己來吧。
」
顧梟順著我的手臂向上摸索,抓著我的手左右蹂躪半天才拿過布帕。
我此時此刻如吃了只蒼蠅般難受,喉頭發緊。
男女有別你摸我小手?
我不要面子的嗎?
我火氣上頭,反手摁住了顧梟,將他兩只手一并扣緊壓在頭頂。
此時的姿勢就是我上他下。
我細想他今日的別扭之舉,發問了我第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愛上老娘了?怎麼扭扭捏捏的呢?」
顧梟似是沒見過我這麼直白粗放的女子,緋紅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胸膛覆蓋到耳根。
「我看不見,舉止魯莽了,青娘應該不會跟我這個眼盲之人計較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我抓著不放就真顯得我是小心眼。
我惱的推開他,將水盆推到他身旁:「你是病人,我跟你計較哪門子,趕緊擦干凈了休息!」
屋里只有一張床,我都讓給他睡了,自己打了地鋪輾轉難眠。
手頭的銀錢倒還富足,多個人養活不難,難得是他是個男人!
我既不知道他是何身份,萬一是讓仇家追殺來的,豈不是要連累自己。
二來他同我住在一起,沒名沒分的,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要不把他送到官府吧?
5
我存了要把他帶到官府找家里人的念頭,起了個大早跟王瘸子套了輛驢車,炕了幾張燒餅當干糧。
我回到屋里,發現顧梟已經起來了。
他依舊光著膀子在我面前亂晃,赤裸裸的引人犯罪!
我柔聲誘哄道:「我這兒沒有男人穿的衣服,再過段時間天就要涼了,今兒帶你上街給你做套衣服好不好?」
顧梟沒有多疑,乖巧點頭任由我拉著他坐上驢車。
他伸手摸了摸車板上的干草,略有茫然。
「這是……」
「驢車。」
「?」
我心知他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從沒坐過這樣潦草的板車,便耐心解釋道:「馬匹精貴,不是村里的農戶們能養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