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臨死前讓我回京認親成婚。
他拿出一只白玉鐲,話還沒說完就咽了氣。
我模糊聽了個大概,像是京城龍家三郎。
可我剛到京城,龍三郎就因牽涉大案下了大牢。
當晚,我一拳砸開大牢鐵門,去找龍三郎退婚。
不承想,陰差陽錯劫了獄。
后來他洗清了冤屈,還娶了我。
大婚當日,定國公府容三郎拿著同款白玉鐲找上門,說他才是我未婚夫。
龍三郎摟緊了我,一個勁搖頭。
天殺的,我這才想起來,養父是南方人,容龍不分啊!
1
在鄉野長到十六歲,我才知道自己在京城有門娃娃親。
養父臨死前,往我手里塞了只白玉鐲,讓我回京認親成婚。
我含淚問是哪家的兒郎,養父扯風箱般喘了半天,話沒說完就咽了氣。
我模糊聽了個大概,像是京城龍家三郎。
打理好養父的后事,我就上了京城。
不是去成親,是去退婚。
養父總嘆息我腦子不靈光,生怕我一介孤女在鄉野遭人欺辱。
我可不傻。
我寧小窈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既能做飯洗衣,又能打獵捕魚,哪里不能討生活。
日子窮些苦些,總歸比嫁人自由得多。
沒承想,剛到京城,就聽到城北天寶巷的龍家出事了。
我揣著包袱,躲在暗處看了個大概。
烏泱泱一群官兵簇擁著一位年輕郎君出來,那人一身朱紅直裰朝服,長得好看極了。
即便淪為階下囚,也絲毫不見慌張,步伐沉穩,氣度斐然。
我進了一旁的茶樓,向跑腿的打聽京城有幾個世族大家姓龍。
跑腿的說,這偌大京城,權貴云集,但談得上世族大家又姓龍的,就只有天寶巷這家。
龍家是詩禮大族,出過兩任皇后,是名副其實的簪纓世家。
當家的龍三郎,驚才絕艷,年少有為,官居御前翰林學士,是天子近臣。
可惜走了歧路,牽涉了叛國通敵的大案,圣上震怒不已,下令大理寺拘人徹查。
我沒怎麼聽明白,大概知道是犯了事下了大牢。
我原本盤算著退了婚就回鄉,滿打滿算至多花個把月工夫,回家還能趕上春耕。
這下事情有些棘手。
當天夜里,我安頓好行李,換上夜行衣,便去了天牢。
我摸到龍三郎的牢房前時,他正閉眼沉思,眉目倦怠。
一睜眼見了我,差點驚掉了下巴。
我壓低了聲問:「閣下可是龍家三郎?」
他微瞇一雙桃花眼,仔細打量了我一番,才點了點頭。
沒搞錯我就放心了,我從懷里掏出白玉鐲,從牢房的柵欄里遞了過去。
「我是寧家小娘子,養父說我與你自小訂了娃娃親,這只鐲子就是信物,我今日是來找你退婚的。」
「你若同意,便收了這鐲子,往后我們再無相干,你意下如何?」
龍三郎一愣,看著手中的白玉鐲,眉心微蹙:
「娃娃親?」
我有些惱,信物都擺這了,難不成還想賴賬?
難怪出門前鄰居秦娘子千叮萬囑,說城里人心詭詐,要我千萬小心。
我耐著性子解釋道:「赤水城燕山下李家拗寧大雄,就是我養父,可想起了?」
龍三郎搖了搖頭,疑惑的神情不像作偽。
難不成我找錯人了?抑或哪里出了差錯?
正埋頭苦想,龍三郎捏了捏眉心,突然問我是如何進來的。
我便揚了揚手中的鐵手飛爪,又指了指窗外的高墻。
龍三郎眸底一亮,好看的眉眼又生動了些,笑如春風拂面:
「寧小娘子,在下想起來了。」
「家中長輩的確提過有這麼一門娃娃親。」
2
我很是高興,這下事情就好辦了,只要雙方當面說個清楚,我就可以回鄉了。
龍三郎卻為了難,說按規矩,他得先回家請示父母,再找族長做人證,兩家起草文書畫押為證,再各自退回信物。
整套流程下來,少說都得十天半個月。
我只知道京城貴人規矩多,哪知道退個婚都需花費這麼些時日。
龍三郎指了指牢房的大銅鎖,有些過意不去:
「寧小娘子,不是我不愿意幫忙,實在是身困囹圄,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事重大,得當面稟告父母做主。若小娘子能幫在下遞封密信,在下保證這事一了,立馬回家商議退婚之事。」
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早。
現在送他回去請示雙親,先把退婚談妥,再送他回牢房,也不遲。
拿定了主意,我仔細打量了一圈天牢,發現突破口只有那扇大鐵門。
龍三郎的目光隨我落在那處,他有些困惑地看著我舉起了拳頭。
先是一拳砸爛了大銅鎖,又是一拳掀倒了大鐵門。
轟然倒塌的巨響震得龍三郎目瞪口呆。
他張了張口,還沒說話,便被我一把扔上肩膀,躍出窗戶,翻上高墻,消失在濃濃夜色。
夜風呼嘯,我幾個騰躍,將追兵遠遠拋在身后。
龍三郎悶哼一聲,幽幽的聲音在我耳后響起:「小娘子看著纖細柔弱,沒想到竟有這般神力。」
「只是龍某有必要提醒小娘子,你剛才劫獄朝廷命官,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
我安撫他道:「無妨,我一會送你回去便是。」
只要他父母肯退婚,我立刻送他回大牢,保證全須全尾,這便談不上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