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齊王做了出頭鳥,諸侯王擁兵自立,各地起義軍層出不窮。
天下已然是四分五裂。
邊境并沒有發生大戰,只是小規模沖突層出不窮,我憑借主導的幾次勝利,升到了隊正一職。
此時正與另一隊將士埋伏在一個廢棄村莊里,并放出消息說有拉著糧草的商隊正在此處歇腳。
冬季匈奴必定要四處劫掠糧草過冬,寧可錯殺他們也絕不會放過。
大地傳來微微的顫動,我在隱蔽處向對面房屋的衛鯉衛隊正點頭示意,她也很快吩咐下去,全軍戒備。
匈奴的斥候很快就來了。
他四處查看一番后發現根本沒有商隊的影子,氣得一甩馬鞭,在馬兒吃疼的嘶鳴中,掏出骨哨準備傳信。
還沒遞到嘴邊,變故陡然發生。
衛鯉從旁邊屋頂上借力一蹬,輕飄飄落在斥候的馬背上,匕首利落一轉,就收下了他的性命。
她撿起跌落骨哨,嫌棄地擦了好幾下,才放到嘴邊吹響。
嘹亮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漠上空盤旋。
不多時,匈奴的大部隊就悉數進入村莊,來到了我們的包圍圈。
我當即一聲令下,早已設置好的機關盡數發動。
前有絆索,后有青阱。
匈奴頓時死傷慘重,他們用匈奴語怒吼著,又被箭矢收割掉一批性命。
聰明的棄馬躲進屋內,企圖避一避飛箭,卻被屋內早已埋伏好的北境軍逮個正著。
不過半個時辰,這一隊匈奴就已被盡數斬殺。
我與衛鯉會合時,下屬們正喜氣洋洋地打掃戰場。
五百多枚鐵質銘牌在冬日里散發的寒光,卻看得眾人心頭激昂。
我敏銳地發現衛鯉后背的甲胄有一處貫穿的痕跡。
衛鯉神情自若,絲毫看不出負傷,只能從略顯蒼白的唇色窺見一二。
我靠近他,輕聲詢問:「衛隊正可是受傷了?」
她見是我,警惕的神色放松了些許,隱隱透露出一絲親近。
衛鯉搖搖頭,不甚在意地說道:「小傷而已,不礙事。」
我與衛鯉相識于三月前,幾乎是一照面,我就知道這位在軍中小有名氣的衛隊正是個同我一樣的女子,只是扮了男裝混跡軍中。
我曾問過她為什麼參軍,她只說混口飯吃。
她說這話時,周身圍繞著化不開的憂愁和憤恨。
直到她瀕死,我才知道其中緣由。
7.
在軍中的第三年,我與衛鯉雙雙升為校尉。
這年諸侯混戰,民不聊生,軍中也多了許多女兵,只不過她還是以男裝示人。
我和她走得近,軍中漸漸多了些揶揄曖昧的目光,都說我們好事將近。
那天正值中秋,斥候傳來匈奴異動的消息。
左將軍當機立斷,命我、衛鯉和陳校尉各自帶三百輕騎,兵分三路前往探查。
中秋佳節,月似銀盤。
清冷的月光灑在一望無際的黃沙上,是沁人肺腑的冰涼。
我沒來由地感到心慌。
好在邊境并無異動,我與衛鯉很快便匯合了,只是遲遲不見陳校尉的身影。
圓月向西偏移,距離約定的時間只剩最后半刻鐘。
我和衛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陳校尉,怕是回不來了。
我立即調轉馬頭,發出撤退的信號。
六百輕騎以極快的速度向營地奔襲。
深夜邊境風聲好似鬼哭,凌厲的風像是刀子一般從臉上刮過。
我心中的不詳越來越濃,甲胄下的汗毛也根根豎立。
「啊!」
一聲驚呼徹底打破死寂。
弩箭在月光的照射下寒光逼人,頃刻間便取走數十人性命。
我指揮隊伍向左后方突圍,卻被圍上來的匈奴騎兵擋住去路。
我們竟是陷入敵人的層層包圍之中。
因著與敵方距離拉近,倒是不必再抵擋弩箭,可隊伍也折損了三分之一兵馬。
衛鯉也被箭矢擦傷,臉上一道鮮紅的血跡。
我與她交換眼神,心早已沉到谷底。
只能寄希望于察覺到不對時派回報信的下屬,能夠成功逃脫并帶來救兵。
匈奴騎兵將我們團團圍住,為首的,竟是赫赫有名的匈奴三王子!
而看清站在他身邊的人時,眾將士們皆是驚駭不已。
「左將軍,你可知通敵叛國該當何罪?」
衛鯉在我身側緊抓著韁繩,揚聲問道。
左將軍臉上盡是得意,他好似聽到什麼稀奇事一樣,笑得前仰后合。
「大燕都四分五裂了,還問我該當何罪呢?」
他揚起馬鞭,直直地指向我:「我尊貴的皇太女殿下,我勾結匈奴,是不是要誅我九族啊!」
我感受到衛鯉和將士們投來的目光,只想問請他所圖為何。
他神情間滿是得意,語氣又帶著十足的陰郁:
「當然是有人要買你的命!」
「你們這些臭婆娘,不在家里生孩子,學什麼男人打仗?!」
「她戚歸云大逆不道,區區賤女人也敢騎到老子頭上做老子的主!你也一樣是賤女人!」
聽完他的話,將士們皆是怒目圓睜。
我嗤笑出聲:「左將軍要是想靠通敵成就一番大事,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不想竟是因為被女子處處壓制,又沒膽量公然反抗,才通敵賣國,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