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從小就教育我要做一個好人,我敬老愛幼,先人后己,可日子卻越過越糟。
夫君寵幸小妾,兒子不學無術,女兒視我為敵。
走投無路之下,我上吊自盡。
沒想到,一抹異世的魂魄趁機搶占了我的軀殼。
我大驚。
「你怎麼能這樣?你是什麼人?」
對方淡定地回答:
「我是個賤人!」
1
劍人?這是哪個地方的人?
我猶豫一番,客氣地勸道:「這位劍人姑娘,聽你的聲音,也是個好脾性的女子。
「如何能搶人家的東西?姑娘,麻煩你將我的身體還給我吧。」
對方:「哦,我也沒那麼賤,別叫我『賤人姑娘』,叫我『小美』。
「身體不還,謝謝!」
小美拍拍手,從地上站起身,把那條白綾踢到床下,然后打開房門,竟這麼大剌剌地走了出去。
因為身體被她占據,我的魂魄只能跟在旁邊,寸步不離。
我情急道:「小美姑娘,搶人東西是不對的,你不能這麼做呀!」
小美翻了個白眼。
「我不是說謝謝了!還要咋的?你這人真沒禮貌!」
啊,我沒禮貌?莫非是我著急之下,語氣急切了一點?
我心頭瞬間涌上一絲內疚,開口道歉:
「對不住,小美姑娘,是我太情急了。」
「哦,我原諒你了。」
小美擺擺手,提著裙擺大步朝外面走,一雙眼睛骨碌碌地四處亂看,滿臉好奇的模樣。
剛走到院外,就看見幾個小丫頭,匆匆朝思明苑的方向跑。
小美攔住一個丫頭,問道:「這是咋了?前面出什麼事了?!」
「夫人,你在這太好了,快去勸勸吧,前頭老爺和少爺鬧起來了,少爺都氣得拔刀了,說要砍死老爺!」
「什麼!」
平哥兒莫不是瘋了!忤逆不孝可是大罪,他如今都十六歲了,正是該說親的年紀,怎麼行事還如此莽撞!
小美聽完,眼睛一亮,提著裙擺往前狂奔。
「哇!吃瓜吃瓜!」
思明苑里,平哥兒鬢發散亂,神情悲憤,兩只手握著一把劍,發了瘋似的朝前胡亂劈砍。
「什麼都要,我這條命你也拿去!都給你,都還給你!」
我夫君站在不遠處,被左右兩個小廝護在身后,氣得渾身發顫,用手指著平哥兒鼻子罵。
「你這孽障!
「當初就不該生你出來!
「書也不念,學院也不去!讓你做點事情推三阻四,如今你幼弟不過問你要把折扇,什麼好東西,不過幾兩銀子的玩意兒,你就拿這副殺人的樣子出來!
「你眼里是沒有半點王法了,你這混賬王八羔子!」
屋子里矮幾翻倒,茶杯摔在地上,柳姨娘抱著她兒子言浩,在一旁哭哭啼啼。
「我知道平章心里是沒有把我們言浩當弟弟的!他向來嫌棄我們,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柳姨娘哭到一半,看見站在門口的我,立刻眼睛一亮。
「夫人來了——」
2
「夫人——」
柳姨娘走到我跟前,哭得更響了。
「我們庶出的,在他心里連奴才都比不上。他前兒剛賞小廝一把象牙柄的扇子,我們言浩看在眼里羨慕,才想問哥哥也要一件,好時常拿出來給旁人看看,證明平章是有兄弟情義的。
「可是平章他——嗚嗚,夫人,我們言浩心里實在委屈啊!」
平哥看見我出現,剛才那副劍拔弩張的囂張氣焰,立時便消了大半。
他嗤笑一聲,抱住劍柄,譏諷地挑起半邊眉毛。
「怎麼,你也是來勸我的?
「扇子給他,你再送我十把好的,是吧?我要是偏不給呢?」
柳姨娘又哭:「原是我們庶出的不配!」
小美大喝一聲。
「行了!」
平章握緊手里的劍,神情譏諷,眼眸灰暗,柳姨娘已經得意地勾起一邊嘴角。
小美伸出手,忽然狠狠一指頭戳在柳姨娘的額頭上。
「知道不配,你還提?自己什麼地位,心里沒點逼數嗎?
「這麼愛要人東西,屎要不要?給你拉坨大的!」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平章「噗嗤」一聲笑出來,又立刻板起臉,瞳孔微微放大,不可思議地盯著我看。
柳姨娘臉色慘白,捂住胸口,一副隨時要倒下的樣子。
我夫君更是瞠目結舌,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臊得快哭了。
「小美,你說話怎麼能這樣粗俗,我的名聲都要被你毀盡了!
「原是章哥兒不懂事,言浩才五歲,孔融讓梨的道理我從小便教,他還跟弟弟搶一把扇子做什麼?
「你去好好勸勸章哥兒,他在進學的年紀,不該玩物喪志,快讓他把扇子給弟弟。」
小美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把我扇到一邊。
3
夫君漸漸反應過來,臉龐漲得通紅。
「粗鄙不堪,胡言亂語,難怪平章被你教成這樣!
「宋雅珺,莫非你平常那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全都是在裝模作樣不成?」
這個指控太嚴重,我幾乎承受不住。
「夫君,我嫁給你已經十七年,我的為人是什麼樣的,難道你不清楚嗎?是有人占據了我的身體啊!」
小美卻兩手一拍,在腦中念叨:「哈,這個說法好,我怎麼沒想到。」
說著理直氣壯地抬起頭。
「對,我裝的,沒想到吧?
「以后都不裝了,我攤牌了。」
夫君兩眼瞪直。
「你——你——你們母子沆瀣一氣,你是要氣死我!」
小美:「那你怎麼還不死?
「死不掉,就別給人畫這種大餅,哼!」
夫君伸手指著小美的鼻尖,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