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齊豫也會趁清早爽利,在院中練拳。
可今日像是引起他人的注意,比往日制造的聲音大了一倍。
齊豫收回推出去的拳頭。
側目裝出不在意似的,小心翼翼地瞅向窗口。
昨晚是她第一次主動,難免令他氣血翻涌。
可他事后又不后悔。
忽然,窗口出現一抹身姿纖細的身影。
還未等他眼神亮起,只見對方「啪」的一聲,把支撐木窗的棍子取下,狠狠地關上窗戶。
齊豫便沒了打拳的興致。
廚房里的趙恒,將手里的菜刀放于案板上,無奈地嘆了一聲氣。
若是這里有第二人,定會瞧見他眼底浮現的一團青黑。
他還能想起昨晚半夜的動靜,一直響了四個時辰。
他們二人倒是快活了。
可他卻一晚上都沒睡好。
17
半個月后,村里人將地里的麥子割了,又用秤砣量了量。
村里的富戶呂老爺子摸著山羊胡笑道:「今年的小麥比去年每畝多收三斤,若是官府來收田稅,咱們也能吃飽喝足。」
其他人興致昂揚,把小麥搬到自家樓頂,趁著太陽好多曬曬。
張叔跟著他人訕笑兩聲,眼里卻沒有絲毫喜悅。
當晚,耀光村在村口三十米處,擺了一道十米長的宴席。
等最后一抹余光從天際消失。
白月高懸凝了一地霜,鄉間羊腸小道像是布了一層雪。
一群穿黑衣騎騾子和驢的土匪,提著大刀,朝正在慶祝豐收年的村子奔去。
到了村口,土匪頭子牛大壯瞧見歪脖子樹上掛著一具干癟的尸體。
當即冷哼一聲,將尸骨一刀劈成兩半。
這種伎倆只能威嚇君子,嚇不住他們這群刀劍飲血的土匪。
村民們聽見驢蹄踏進村里,一個個地都緊張起來。
「鄉親們,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大家都這麼高興啊。」
張叔佯裝鎮定,端起一碗酒遞給牛大壯。
「來者皆是客,您要不喝一碗。」
牛大壯視線下垂至張叔顫抖的手,冷笑著接過碗,大口飲完,將瓷碗狠狠地丟到地上。
他斷定村民不知道他們今夜襲村,這碗酒里也沒有毒。
「你們是吃飽喝足了,可憐我們兄弟餓得頭暈眼花。
「若不是我們在這里護著你們,你們怕不是早被流民給當豬崽子殺了!」
身后的土匪發出一聲聲抗議。
村民們有怒不敢發,藏著袖口里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
「肯定是要拿一些糧食孝敬各位大爺,」張叔故作為難,「只是,我們還要給朝廷交田稅,希望您少拿點,讓我們不至于餓死。」
牛大壯抬腳把張叔踹飛出去。
「張叔!」
張家子孫把張叔扶在懷里,眼神藏不住恨意地瞪向土匪。
牛大壯抽出大刀,指向村里眾人。
「你們若不老實把糧食交出來,我倒是不介意出現第二個清水村!」
村里其他人都低著頭顱,像是空殼的麥稈撐不起沉甸甸的麥穗。
在土匪的監督下,其他人離席回家搬糧食。
一土匪跟在岣嶁老人背后,見他推開門,走進黑窟窿咚的家里。
他顰起眉頭,不敢向前。
老頭回頭看他,嘿嘿一笑:「怎麼,你是怕了?」
土匪呸了他一口:「怕你爺爺的怕,趕緊給我滾進去。」
說著,他也跟了進去。
可他進去后,再也沒能走出來。
門口藏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手里掂著一個棒槌。
戰亂年間,每個人都瘦瘦的。
他們都吃不起飯,為何還要把糧食交給這群喪盡天良的土匪。
土匪倒在地上,不甘心地瞪著二人。
女人淚流滿面,嘴唇顫抖:「你在清水村見過一個叫陳崗的男人嗎?」
土匪搖頭,伸出手求她放過。
女人從褲腰抽出匕首,狠狠地扎進土匪眉中心。
一滴淚落進土匪眼里。
她顫音道:「他是我未婚丈夫。」
三年前,她與陳崗的婚事被征兵耽誤了三年。
三年后,未婚夫沒有死在戰場上,活著回來了。
二人已納彩問吉,就等麥收后成婚。
卻不想,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死在這群土匪手里。
18
當牛大壯察覺出異樣的時候。
喝下的毒酒發作,從馬背上一頭栽了下來。
「大哥!」
「大當家的!」
土匪二當家、三當家齊聲高喊。
見牛大壯瞪著眼睛死去。
他們將刀指向村民。
「兄弟們,這群崽種害死咱們大當家的。
「咱們要給大當家報仇啊!」
張叔退后幾步,在那群土匪提刀殺人時,桌底下竄出幾十個年輕壯漢,提著農具一耙子插進土匪天靈蓋中。
趙恒避之不及,被土匪一腳踹在心口。
就在土匪提著刀朝他面門砍下時。
齊豫單手抓住土匪提刀的手腕,一腳踹在對方褲襠,奪過大刀,將土匪頭顱砍掉。
下一秒,有土匪想趁機偷襲。
齊豫已經來不及反殺。
趙恒隨手拾起先前土匪丟下的刀,抬起就插進偷襲的土匪胸口。
「多謝……」
齊豫剛想朝趙恒道謝,卻見趙恒臉色慘白,趴在一旁嘔吐。
齊豫心中起了疑惑。
大家都是被反王抓去當俘虜的人。
為何趙恒一副沒有見過死人的模樣。
沒來得及多想,齊豫便又抬手殺了一個偷襲其他村民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