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女人憤憤不平:「村里的糧食都是我們去年種出來的,我們還吃不得了?!」
俘虜頭子:「第二,女子不得對男人大聲喊叫。
「違反者……」他說到這里,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便如軍妓一般,被村里的男人輪流教訓一遍。」
一些女人開始高聲大罵。
我磨了下后槽牙,抬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俘虜頭子松了松褲腰帶,朗聲道:「男人作為一家之主,家里的家活,女人要干。外面的農活,女人亦要干!」
俘虜頭子仗著男女體力差距,誓要在村里橫著走。
我垂下衣袖,微微仰頭瞪著男人們。
「這三條里,無論哪一條,我們都不同意。」
說罷,我開始提高音量,對著他身后的男人們警告道。
「只要你們肯迷途知返,就當今天來村里開個無關緊要的會,還照常過日子。
「大家都嘗過戰亂的苦,沒有一人不向往過安穩日子。
「你們也知道了,村長家里有騾子,去縣城來回只需四個時辰。
「若你們堅持要鬧事,等不來你們想要的,只能等來被官兵一律就地絞殺!」
有些人已經開始后悔了。
其實,他們分配的女主人說話又好聽,人又溫柔。
最主要能把玉米餅子烙得金黃酥脆。
他們回想起在戰場上,就著泥水啃硬得像石頭的餅子。
只要是稍微聰明點的人,都應該知道聽誰的話。
有些人跟死了親爹娘一樣,跪在那圓臉小姑娘的腳下祈求一個原諒的機會。
那些女人心腸軟。
一定會原諒他們的小錯。
8
有不少人從對面走到我面前跪下。
俘虜頭子看到身后人數越來越少。
他慌了:「你們可別被這黃毛丫頭給騙了。
「我們有力氣,不信還打不服這群老娘們。」丟下這句話,俘虜頭子朝我走來。
擒賊先擒王,要拿我的命做典型。
張叔臉一白,擋在我面前。
「你要干什麼!」
俘虜頭子沒說話,一把將張叔丟到一邊。
我面色平靜,藏在袖中的手卻抖得厲害。
「就算明天我被官兵殺了,今晚,我也要帶一個走!」
他笑得像地府爬出的惡鬼,伸出一張大手,朝我脖頸抓來。
忽地,一個身高體壯的男人站在我面前,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嶺,抬手打掉男人朝我伸來的手。
齊豫冷冷地掃視鬧事的眾人,朗聲道:「各位鬧事的兄弟,大家要是想過平靜的日子,可以跟自家婆娘回家。
「要是想繼續鬧事,」他從背后摘下彎月刀,一刀下去,俘虜頭子還站在原地,頭卻飛進鬧事的人群里,「就得跟他一樣。」
寒月映得眾人臉色煞白一片。
幸虧他們沒有得罪那小丫頭。
剩余的人看到這俘虜頭子的下場。
還有什麼難選擇的,直接跪在女人們的面前。
夸她們是天上的仙女,廟里的菩薩。
求求她們原諒他們這群被賊人蒙騙的可憐人。
9
只要這群男人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地在村里把空地種上。
日后,自然會給他們安排無人居住的空房,以及村里長草荒廢的田地。
他們不僅沒有怨恨,反而哭成一片,夸我這黃毛丫頭是神女下凡,拯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翌日,他們像是要表現自己勤勞肯干的特質,比那老實的老黃牛更有使不完的牛勁。
趙恒和齊豫是村里為數不多沒有跟他們胡鬧的男人。
被我安排去看管他們勞作。
尤其是齊豫站在那里,什麼都不用做。
那群人就跟看到活閻王似的。
而那俘虜頭子的尸體被高掛在村口,日積月累下曬成人干。
一來警告村里的男人,二來告示其他村鬧事的人。
10
春忙結束后,家中收留俘虜的女人們,開始操辦起婚事。
這段時日接觸下,她們漸漸地與男人生出情愫,也算是壞世道里的一樁好事。
齊豫人高馬大,平日里不愛說笑,光站在那里就能把俘虜們壓得喘不過氣,還會些功夫。
村長便央求他陪自己一起去鎮上采購。
附近村莊多了一些外鄉人。
世道不安,人心也不安。
這一去,直到日落西山盡,飛鳥相與還。
齊豫他們披著橘紅晚霞,坐在鋪滿锃黃稻草的驢車上.
我正借著最后的日光看完手里的《天工開物》。
這是兄長給我留下的遺物。
忽地,一座大山擋住霞光。
我剛抬起頭,便被一雙大手掐住下巴。
「齊豫!」
齊豫蹲在我面前,另一只手往我空蕩蕩的發髻上插了什麼東西。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
從那雙明如水鏡的丹鳳眼里窺見,我的發髻上戴著一支蓮花銀釵。
他見我抬手撫摸銀釵樣式,眼里盛滿星光:「喜歡嗎?
「那日你被張叔叫走,也慶幸你被叫走。」
「為何?」
聽他提及那日旖旎之事,我的面上敷了一層朝霞。
他與往日冰塊臉不同,多了幾分柔情蜜意。
「那日你我二人只有意,沒有情,這段時日里,我對你多少不一樣。
」
「難道,你對我有了情?」
齊豫蹙眉反問:「你對我就沒有情?」
我笑而不語,只道:「這銀釵我很喜歡。」
齊豫笑了。
沒關系,在他心里,喜歡銀釵就等于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