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她別多事,管好她自己就行。
她倒是學乖了很多,開始死記硬背宮中的規矩,也懂得在別人面前掩飾一二了。
不過效果不怎麼樣,她好像天生就低不下頭,這讓她很惶恐。
我看得暗笑。
27.
葡萄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
才給我用心治療了個把月,我的雙腿便恢復了知覺。
甚至,我能在她的攙扶下,站一會兒了。
雖然我的雙腿像針扎一樣痛,可我站起來了。
那天葡萄哭了。
她說:「公主,我也沒想到這麼容易,她們太可惡了……」
我倒是沒有哭,表面上平靜無波,吩咐她不要把這事說出去。
然后,繼續安心地坐在我的輪椅上。
葡萄湊過來盯著我的臉,狗膽包天盯得很近。
我:「……」
葡萄:「公主,您站起來了啊!」
我:「嗯。」
葡萄不可置信:「您都不激動嗎?」
我皺眉想罵她。
不過她就這哦盯著我……
「……挺激動的。」
葡萄笑道:「對嘛。公主,這里沒有人,您可以笑哦。舒展的心情,對治病也是有幫助的。」
我想了想,試圖擠個笑容出來。
不過我會冷笑,我會譏諷地笑,倒是一時想不起來該怎麼高興地笑。
試了半天,最后我還是放棄了。
「太沒規矩了,滾蛋。」
28.
從那以后葡萄經常趁著沒人的時候扶著我走一走。
腿和腳都很疼。
葡萄有時候會勸我緩一緩。
我冷淡地說:「有什麼好緩的,這點痛而已,本宮受得住。」
于是葡萄就動了些小心思。
為了讓我多坐一會兒,她試探地開始給我講故事。
其實我早知道她是從哪兒來的,她說的話雖然很離譜,編的借口也漏洞百出。
但我不多問,她就以為她圓過去了。
我博覽群書,普通的話題是沒辦法引起本公主的注意的。
不過她說的,還真有點意思。
她說她「有個朋友」曾經擁有過一片藥田。
她說她「有個朋友」曾經長途跋涉去高原雪域去采摘某種珍貴的藥材。
「那個朋友」也曾守在黃沙中等一朵曇花開。
她還說「那個朋友」去過一個叫「非洲」的地方,那里的人都黑漆漆的,生活困苦,疾病肆虐,但有很多古老的藥方。
她說她「那個朋友」平時學習很忙,沒什麼時間看雜書。
但是聽說有一種東西叫「穿越」。
于是她「那個朋友」曾經萌生了一種想法,說想如果能去古代看看消失的古籍就好了。
她說:「公主,您知道嗎,我聽說人類最早的開顱手術在五千多年前,我看過其中一個頭骨,那個人在開顱以后,又活了最少十年。天哪,那時候主要的生產工具,還是骨制品和石制品啊,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聽著,看了看我這金雕玉砌又無趣的宮殿。
心想她那個時代真好,她在這里一定很難受吧。
28.
考慮到前朝,父皇在三皇兄回京之前,把太子放出來了。
母后那邊嚴陣以待,聽說甚至思慮過重召了好幾次太醫。
在形勢穩定之前,她都不敢掉以輕心,更不敢來尋我的麻煩。
太子和李茹也被勒令好好待在自己宮中。
然后我的葡萄,她是有幾分闖禍的天賦在身上的。
或者說有的時候不是她乖巧就可,而是麻煩會找上她。
29.
那天葡萄扶著我在殿內走動。
她正胡說八道她「那個朋友」的事。
突然一回頭就僵住了,然后警覺地跑過來擋在我面前。
我推開她,神情鎮定:「三皇兄。」
殿外站著一個身材健壯,膚色略深,神如山木的男子,正是我三皇兄李勤。
他被父皇送到邊關去歷練,是諸皇子中獨一份的帶兵的皇子。
這意味著他手里有兵權,也有武派的勢力。
年前回京,我母后和皇兄天天愁得睡不著覺。
此時他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葡萄。
被我一叫,他回過神來,快步走過來,扶著我坐下。
在我面前蹲下身,捏了捏我的腿:「好了?」
我搖搖頭:「沒有……葡萄,你先下去。」
葡萄都快嚇死了。
我想,她一方面是擔心我的腿暴露。
另一方面是擔心自己胡說八道的事情被人聽了去,會惹麻煩上身。
她出門的時候,腿都在抖。
29.
三皇兄看著她的背影:「你又叫她葡萄?」
我皺眉:「皇兄,此葡萄非彼葡萄。」
三皇兄深邃的眸中有些失望之色。
「哪里不一樣?」他啞聲道。
我道:「這個葡萄,她比較沒心眼。」
聞言三皇兄笑了,連眼底都染上了濃濃的笑意。
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另一個人,她謹慎、小心,自以為明哲保身,最后卻在自己意料之外奮不顧身。
不過那笑意很快就消散了。
他道:「她們從同一個地方來?」
我看著他:「是又如何?」
打死母后也想不到,三皇兄和我是同盟。
從當初我的腿斷了,從那個「葡萄」死了以后。
但同盟之間,也有底線的。
我家的兄妹,是不會對對方失去戒心的。
三皇兄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只是道:「曾經滄海難為水,你放心,皇兄不至于。」
似乎是怕我不信,他又補充了一句:「霓兒,你在皇兄心中是不一樣的。
」
我笑了笑。
「皇兄還有心思來我宮里看宮女。你既回京了,就準備好讓母后狠狠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