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母后常常跟他抱怨,說我自從腿傷了以后性子越來越古怪,并且經常找李茹不痛快。
母后想利用自己不偏心親生女兒這一點,來讓父皇覺得她大公無私,有當年元后的風采。
他微微彎下腰,對我道:「父皇知道你委屈,你母后想要你們姐妹重歸舊好,也太操之過急了。」
我抬起頭道:「不敢讓父皇母后憂心。今天,想讓父皇做個說和。」
父皇一喜:「真的?」
我道:「嗯!」
21.
父皇親自推我去李茹的常樂殿。
小時候我是父皇和元后最寵愛的公主,還是妃子的母后全靠我在父皇面前掙臉。
那自然是因為,我最知道父皇的心意。
反復訴說自己的委屈是沒有用的,父皇是高臺之人,他更欣賞的是強大、有皇族風范的子女。
我主動和父皇說起最近在看的書,看書很雜,還有醫書等等。
父皇很吃驚:「我兒讀書甚深,你母后該給你選一位女師才是。」
說完這句話他又皺眉。
因為很明顯,他發現我不像母后說的那樣抑郁消沉,縱然不能騎馬射獵,可我還是爭氣的。
我說:「兒臣喜歡胡亂讀書,有女師,可能還少了些趣味。」
他果然以為我是在幫母后說話,勉強笑了笑:「好孩子。」
然后我們到了常樂殿。
本來跟我相談甚歡的父皇看到了太子身邊的太監,臉漸漸沉了下去。
這個時辰太子不該在這里。
那太監更是不中用,一臉驚恐。
父皇盯著他,用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后身后的侍衛如潮水般涌入了常樂殿。
22.
太子被拉出來的時候衣衫不整。
惹得父皇震怒。
「以往就聽說你行事不端,卻一直沒有證據,想不到你竟是藏在你妹妹宮里行此腌臜之事!你,你簡直是畜生啊!」
太子嚇得臉色蒼白。
李茹忙道:「父皇,父皇息怒,這,這都是誤會啊!是那個宮女勾引皇兄的!」
葡萄已經嚇瘋了,癱坐在地上話也說不出來。
李茹這一套,我母后常用,明明是我皇兄荒唐, 她總推給宮女行為不端。
但李茹好像忘了今天情況不一樣……
我拉拉父皇的袖子:「父皇,這是我宮里的宮女。」
李茹瘋了,太子也瘋了。
這要怎麼解釋好呢?
畢竟,別宮宮女,無召連李茹的寢殿都進不了啊,更不會跑到她這里來勾引她兄長。
太子震驚地看著我:「你,你你你……」
你要我死啊!
他的表情這麼說著。
23.
這件事就是母后親來捂都捂不住。
誰讓他們還把我宮里的荔枝給弄到東宮去了?
一個德行有虧的太子,一個尚在閨閣就給兄長拉皮條的公主。
一個天天把這兩人夸上天的皇后。
父皇還吩咐一向與母后不對付的王德妃來徹查各宮宮女。
我母后哭求無果,據說是怒極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多好一場戲啊。
在母后找上我之前,我還能再樂一會兒。
24.
被我從魔爪底下撈了出來的葡萄,哭得跟什麼似的。
一直到傍晚,才有些回魂。
她說:「公主對不起,我又害了您……」
我問清楚她沒有真吃虧,又知道她是去藥房幫我取藥。
先是罵了她一頓說她沒分寸。
「要取藥就找本公主拿手令,何必去賄賂太監!」
葡萄瞪大眼睛看著我:「可公主不是說,治病的事情得瞞著嗎?」
所以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使點小聰明,就能解本公主之憂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本公主向來囂張跋扈,脾氣古怪,想要什麼東西,無有人敢不給。」
還需要找什麼借口!
至于太醫院那些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要命的藥,他們沒事來管我這個瘋瘸子干什麼!
誰知她認真地道:「公主既不囂張跋扈,脾氣也不古怪。是他們在欺負公主。公主,原本就是最好的人。」
我的眉毛直接立了起來。
葡萄忙道:「是,我都記住了!我再不亂跑了,絕對不給公主添麻煩!」
我松了口氣,記住了就行。
25.
這場鬧劇,最終以太子被禁足宮中思過告一段落。
我宮里毫發無傷。
經此一事,母后鬢邊都生了白發。
再來我宮里看我,沒敢張牙舞爪對著我大放厥詞。
她先試探說了一句:「母后知道,這些年委屈了你。不過,你和你兄長畢竟是血親……」
我放下書,看著她,似笑非笑。
「母后,在我們家,血親值幾個錢?」
她沉默了。
其實我知道她很害怕,因為我三皇兄就要回京了,那是儲位最有力的競爭者。
而偏偏此時太子被禁足。
她在心里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可她不敢。
我母后能把持后宮這麼多年,她自不是傻子。
該示弱的時候示弱,是她該做的。
她只說:「算母后求你,你莫要與你兄長為敵。母后也會約束好你兄長和姐姐……平時,少往你這里來。」
我低下頭繼續翻我的書。
「從來都是你們欺人太甚。」
對此她無話可說。
不過她大約不后悔從前對不起我,只后悔看輕了我而已。
她沒想到,我到這個歲數,還能輕易猜中父皇的心事。
26.
對我家的事情,葡萄只說是「看不懂」。
她說:「我做噩夢都夢見皇后娘娘來臭罵公主,然后把我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