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圈,我倆都走得一頭汗。
張柱隨手在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悶頭灌下,還問我喝水不?
我搖了搖頭問他:「你們平日就這樣喝生水嗎?」
張柱一臉疑惑地點了下頭,撓了半天腦袋,才蹦出一句:「少寨主是想喝茶嗎?那我讓人燒水去。」
「不了。」我往外走,對等在外面的衛兵道,「走,去宋家村!」
6
「這條河,是山寨那條河的下游?」
我蹙眉站在宋家村外的清水河邊問隨行衛兵。
衛兵點頭。
我立刻進村叫來了村長和宋氏的宗長。
「第一,從今天開始,村里所有人都不準再喝生水,都要燒開了之后再喝。」
「第二,把所有病人都安置到一個地方,我會派軍醫帶藥來醫治,不管男女只要生病都要送來,有隱瞞不報不治的,軍法處置。」
「第三,病人的衣物要水煮消毒,屎尿都要統一挖坑蓋生石灰處理,恭桶也要用石灰水浸泡,誰要是再敢隨意將糞便倒河里,同樣軍法處置。」
交代完,我趕緊回了山寨。
真是萬萬沒想到,這瘟疫沒防住的源頭,竟然出在現在的人還沒有普及喝開水上。
其實國人喝開水的習慣,是建國后在國家愛國衛生運動的倡導呼吁下慢慢養成的。
這一片的人洗衣做飯喝水,甚至是刷恭桶都在這一條河里解決。
加上喝生水,這瘟疫自然防不住。
這件事讓我意識到,在本地展開基礎衛生常識普及工作,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回到寨子之后,我立刻派人去沿河的村鎮調查,看看是否有出現病患,同時編寫了一頁題為《不喝生水喝開水》的順口溜版防疫大字報。
讓人謄抄,蓋上我的紅大頭章后,馬上送去各村鎮宣傳正確的防疫衛生知識。
經過這一系列的舉措之后,瘟疫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老軍醫感動得到處和人說:「少主真乃神人也,老朽行了一輩子醫,自嘆不如啊。」
對此,我當然是不敢當的。
我心里很明白,我比老軍醫高的不是中醫技術,只是我站在了無數代前輩探索而來的科學的肩膀上而已。
這日,宋盼兒也醒了。
這姑娘常年吃不飽飯,營養不良,身體底子太差。
加上身上到處都是陳年舊傷,又一路爬過來求醫,內病外傷導致她一直昏昏醒醒不見好轉,好幾次連藥都灌不進去。
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擔心她熬不過來。
苗在人在:【哇,小姑娘終于醒了,開心。】
生化糖人:【同開心。】
材料小李:【晚上吃火鍋還愿,嘿嘿。】
系統界面上實時轉播著室友們發來的消息。
這段時間為了方便隨時讓室友幫我查資料,我一直開著群直播,只是室友們怕打擾我救治病患,也不怎麼在群里說話。
我過去檢查了一下宋盼兒的情況,見她反應正常,脈象也趨于平穩,才松了口氣。
「你是女大夫?」
我替宋盼兒蓋好被子時,她突然說了這樣一句。
我抬頭,只見她那雙漆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仿佛這個問題已經在她的心里醞釀了許久。
我對她笑了笑,正要開口,一旁的老軍醫就先打斷了她:「小妮不得無禮,這可是我們山寨的少寨主,你這條命能從鬼門關撿回來,多虧少寨主這些天不眠不休地照顧你!」
聞言,宋盼兒怔住,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許多難以言說的情緒。
她之前的情況比較兇險,所以我夜間也要起來兩次,過來給她喂藥查看她的病情。
累是要比照顧別的病人累些,但不眠不休確實是夸張了。
我以為是老軍醫的話嚇到了她,正要解釋。
她卻一骨碌從床上爬下來,跪著咚咚就給我磕了兩個響頭。
「盼兒謝謝少寨主救命大恩。求您收下盼兒,我能洗衣做飯,砍柴種地,我什麼都能干,求少寨主收下我!」
「你這妮子,怎的還得寸進尺起來了?」老軍醫不愉。
我卻擺了擺手,問道:「說說理由,你為什麼想跟著我?」
7
「因為您是女的,可您卻能當山寨的少寨主,那您就一定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您能給自己做主,還能給別人做主。」
她跪在那里,面容堅定,「只要跟了您,我就不用像我阿姐一樣被賣給不認識的老男人做老婆。」
「你先起來。」我扶起她,「有件事我想問你,你當初來這兒求救,是自己爬過來的?」
「是。」她點頭,眼眶微紅,「我和阿弟都染病了,鎮上的大夫開的藥一貼要一錢銀子,一日要喝兩貼,治一個人起碼要喝上七天的藥,還不一定能治好。阿爹阿娘用賣我阿姐攢下的置地的錢,給我阿弟配了藥,卻連阿弟喝剩的藥渣子都不肯讓我碰。」
「藥渣子?」我不理解。
一旁的老軍醫嘆氣道:「都是鄉下人迷信,病人喝完的藥渣不能讓不康健的人碰,否則會影響病人康復。」
「可我也想活啊!」宋盼兒雙目蓄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落下來,「他們不救我,我就自己救自己。
他們不肯送我來,我就自己爬過來……」
苗在人在:【我的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