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再說話了,四周靜得可怕,我攥緊了拳頭,幾乎是一瞬間,我的心口像是被人重重扎了一刀,窒息般的痛。
霖暮站在門邊看著我,面色煞白如一張薄紙。
我覷了一眼錦文,他饒有趣味地看著我。
他故意的,這是他的地方,沒有他的默許,根本不會有人能夠闖進來。
他和我談霖暮,他放他進來,他是在試探霖暮是不是我的軟肋?
霖暮一雙眸寂寥又荒涼,盯著我和錦文。
我清楚,我和錦文之間明明是劍拔弩張,可在旁人看來卻是在耳鬢廝磨,親密曖昧。
霖暮緩緩向前走了兩步,朝我伸手,艱難地動了動唇,說:「嘉敏,過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喚我「嘉敏」,他的聲音很溫柔,出口的每一個字卻像是在我的心尖上刻刻凌遲,我想不顧一切朝他奔去。
可錦文在我耳邊低聲說:「你想毀了他嗎?」
我突然就清醒了。
前方是光亮,可身后是黑暗,我伸手,霖暮無法將我帶離,只會隨我一起被黑暗吞噬。
我強壓住心尖的疼痛,貼近錦文,擠出一個最嬌媚的笑容:「霖暮,你怎麼還跟到這兒來了呢?來看我和錦文如何顛鸞倒鳳的嗎?」
我故意說著下流話,勾著唇笑。
錦文拍了拍我的脊背,一副滿意的模樣。
霖暮的身子在發抖,搖搖欲墜。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瘦弱,看著像是站都站不穩了,可他的手臂一直伸著,執著又堅定。
我狠了狠心,繼續說道:
「霖暮,我們不過是盟友而已,如今,我瞧不上你了。
「當年我走投無路才會跟你好,你都不知道,你抱著我的時候,我有多惡心。
」
惡毒的話,一句句說出口,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被刺破了,靈魂也被擊碎了。
霖暮依舊站在對面,一動不動地直勾勾盯著我。
他咬著唇,眼眶猩紅,嗓音有些啞:「嘉敏,我們不做盟友沒關系,你別傻……被人利用,成為別人的刀。」
霖暮就站在那里,他不走,再多一秒我就快撐不下去了。
可這時候錦文吻住了我的耳垂,隨后,我聽見他陰冷冷地對霖暮說:「嘉敏和我可不只是盟友,我們早對著明月,互許了終身,我們是要做夫妻的。」
霖暮臉色霎時變了,原本就晦暗無光的美貌面孔上,籠罩上了一層寒霜。
我和霖暮,在最動情的時刻,也曾說過纏綿到極致的情話,卻從不曾許過終身,我們都知道,我和他,注定做不成夫妻的。
余光中,感受到霖暮在看我,可我垂著頭,不敢去看他了。
10
霖暮被我激走了,背影凄涼幽怨。
他走后,我一把推開錦文,用力猛了,跌落到地上。
他俯下身子,扯著我的胳膊,捏住我的下顎,逼我看他:
「嘉敏,你沒得選了,你注定要與我同路。
「你太脆弱了,感情用事,心不夠狠,你這樣,做不了女帝的。」
他又貼緊了我的臉,輕聲說:
「我是梁王庶子,你是最不受寵的公主,我們都是不被看好的人。
「嘉敏,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懂你了,孤寂,妒忌,不甘,野心……」
錦文像是一條貼在我身體上的毒蛇,黏膩,冰冷讓人直犯惡心,他眸里的恨意,濃郁得像是要將一切毀滅。
可我不是這樣的,我和他是不一樣的。
我犯了蠢,不想孤立無援,為了「拋棄」
霖暮,急不可待地找了新的盟友,將自己送入了狡猾的毒蛇口中。
錦文嗤笑著看了一眼狼狽的我,突然扣住了我的下顎,他冰冷的唇覆了上來,
舌尖被一顆藥丸抵住,滑落進了喉嚨。
我踉蹌著站起身,道:「錦文,你竟敢給我下毒,我好歹也是皇朝公主,你想死嗎?」
他眉眼森冷,笑容陰鷙:「這不是毒,是蠱,我用了十年時間,提取千種蟲蛇,僅制成這一枚藥丸,從此,我與你,命脈相連,同生,共死。」
11
公主寢殿內,我臥在床榻,聽微風輕輕拂過樹梢的沙沙聲,心始終無法安寧。
我派人去查探了錦文的身世,他竟是巫女之子,有秘聞說,他的母親在他年幼時,在府內施巫蠱之術意圖毒害梁王妃,被梁王下令施以火刑,活活被燒死。
錦文這局棋,走了整十年,崎嶇的,充滿荊棘的血路,支撐著他的是內心磅礴的恨意。
風停了,窗外有琴音悠揚。
那是霖暮的琴音,他在萱華殿內等我。
我撐起了手臂,走到窗臺,便再也挪動不了腳步。
我的身邊,不止一雙,死死盯著我的【眼睛】。
那些【眼睛】在暗處,蘊含著潮涌,比夜更深,等著抓獲我的秘密后便成了他們新的籌碼,成了脅迫我的鐵鏈枷鎖。
錦文的手段陰險又毒辣,可極為有效。
他的花姑娘們溫香軟玉,活色生香,勾得那些達官貴人一個個自愿交出密報。
他那些旁門左道積攢的錢財,行賄,買官職,培養勢力。
還有一批,錢財,色欲都收買不了,用武力脅迫,用親人威脅,總有辦法的,是人,就有軟肋。
以前的他,做這些腌臜事,沉寂又隱秘,可現在,他打著二公主的名號,行事變得張揚起來了。
他的手下們,成了二公主的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