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沉,壞了。
益康雖仍是體弱,但已經許久不曾犯病,沒道理才出門這麼一會兒就咳得不行。
再說了,既然難受回家就是了,有我過去的工夫,他車馬早就到家了。
那不祥的預感怕不是為著益康,倒是為了我。
唉,關心則亂。
想到此處我心下懊惱拔腿就跑,卻為時已晚,被人當頭一個麻袋罩住,扔上了馬車。
車輪「咕嚕嚕」響,趕車男子的聲音我卻認得。
「去讓姓周的準備一萬兩銀票,一個人親自送到那個地方,否則就別想再見到自己女人。」
我哥在外面趕著車,我在車里被五花大綁著,塞著嘴說不出話。
等到再看見光亮,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的一個破房子里,四周聽不到一絲動靜。
我哥將我扔在草垛上,把玩著一把刀。
「是你先對不起我的,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反正一萬兩對周家也傷不到筋骨,就看他們看不看重你。
「你呀你呀,真是忙沒幫上我一點,反倒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不過還好,你興許還有這最后一點作用,讓哥來替你試試,你那個癆病鬼夫君到底愛不愛你。」
其實他說什麼我都不在意,但是他說周益康是癆病鬼,這我受不了。
我在草垛上拼命掙扎,奈何繩子捆得太緊。
嘴里又被塞得破布沒有一點縫隙,舌頭嘴里都干剌剌地疼。
過了一會兒有人回來,我一看正是騙我出來的那個小廝,此刻正一臉奸笑地看著我。
「大哥,能不能爽一把?」
我哥瞪了他一眼:「銀子還沒到手,你著什麼急!」
聽到銀子,那人乖乖地退到了一邊。
我心里一片冰涼。
照這話的意思,周益康是準備來了?
不要來,我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他不要來。
可那小子不聽話,一點都不聽話。
他一個人出現在了破屋外面,面色如水,清冷得像一尊玉雕。
「你要的銀票我拿來了,可以把我娘子放了嗎?」
17
他手中的銀票被那小廝奪過,送到了我哥手里。
我哥看了看,表示滿意。
「果然還是周家,家大業大,一萬兩說拿就拿出來了,可我還是不滿意。」
他轉過頭:「不如你這個周家大少爺給我表演一個狗爬吧,看看你這高貴的舉人老爺趴在地上是個什麼感覺。」
「唔唔唔——」
我拼命掙扎,試圖阻止他。
「如果不愿意的話我可不想放她,正巧我有幾個小兄弟還沒嘗過女人滋味。」
「她可是你親妹妹!」周益康咬牙切齒,握緊的拳頭在身側止不住顫抖。
我哥嗤笑一聲:「親妹妹怎麼了?也就你把她當成寶。一萬兩啊,可以買多少姑娘了,要不怎麼都說你們讀書人傻呢!
「你快點,給我跪地上爬!我看舒坦了自然會放你們走,否則我可沒有那麼多耐心陪你耗著。
「我數到三,如果你還不動,我可就讓我兄弟動了啊!」
他身旁那小廝滿臉期待。
我雙目含淚望著周益康,淚水隨著搖頭的幅度落下。
不要,不要啊!
他那樣一個驕傲的人,怎麼可以被畜生侮辱。
我生在畜生窩里,最不濟也只有一死而已。
可是。
「咚,咚!」
我明明沒有聽到聲音,可周益康膝蓋落地的瞬間仿佛有重拳砸在我的心上。
「我跪,你不要傷害她。」
我哥哈哈大笑:「爬一圈,爬一圈,學狗叫!」
一步一步,周益康按照他的要求,沒有絲毫反抗。
爬過我哥面前的時候,他突然一腳踩在他的手上。
「舉人是吧,科考是吧?如果我踩斷你的手,我看你用什麼考!」
周益康一言不發,哼都沒哼一聲,只是默默忍耐。
我從未感覺時間如此煎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不過眨眼之間,破屋的門被人大力踹開,一群官兵蜂擁而上,將我哥和跟著他的幾個人按在地上。
「哥,哥你沒事吧!」
周益成突然從人群中鉆了出來,一年沒見,他看著倒是成熟了許多。
周益康被他扶起,被踩到的右手軟弱無力,即使他再隱忍,我也能從他的臉上看到痛。
但他依然第一時間沖到我身邊,用僅有的左手解開我的束縛。
我「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想抱他又怕弄痛他,就只那麼哭。
「我好笨,我怎麼那麼笨上了他們的當,要不你也不會被侮辱,受那麼重的傷!」
我越想越氣,感覺那時候自己就好像被奪舍一樣,一點都沒長腦子。
可周益康非但沒怪我,反倒開心地將我擁進了懷里:「這才說明醒荷心里有我,有的不是周家公子,不是舉人老爺,而是我周益康這個人!」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剛想掙脫他就吃痛發出「嘶」的一聲:「好疼!」
我就不敢動了,任由他那麼抱著。
后來我才知道,周益康在回家路上收到我被綁架的消息,立刻就覺得不對勁。
恰巧遇到也剛吃完飯的周益成,就遣他去縣衙搬救兵,自己則去錢莊取了銀票。
那銀票也是做了暗記的,防著萬一我哥他們跑了,以后這張銀票出現在哪里,也好跟著抓人。
18
周益康的手還是傷著了,進京的日子因此又耽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