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女!你到底怎麼得罪了殿下,說!」
母親站在一旁:「是啊,應星,你和殿下是自小的情分。
你怎麼惹惱了他,讓他如此冷待你?你可千萬收收自己的脾氣,莫要任性才好啊!」
可我怎麼知道呢?
自從受了那道賜婚圣旨,我就一直謹慎小心地活著。
脾氣?我何曾有過?
可只要我們之間出了問題,哪怕只是別人認為的問題,那也都是我的錯。
我習慣了不去爭辯,因為楚令煦會替我申辯。
我也習慣了扛下所有,因為楚令煦會默默替我分擔。
可現在我真的覺得很委屈了。
生平第一次,我反抗了。
我讓人將禮單送上,不管父母在身后的高喊怒罵。
直接離了尚書府。
大概又會被人說我跋扈任性了。
我能去哪兒呢?
去哪兒都會被人說出錯處來。
去京郊觀景,會說我不務正業,有失宗婦風范。
去酒肆買醉,會說我不成體統,有傷皇家顏面。
就算我乖乖回東宮,也會被說成是不敬父母,恃寵忤逆。
「星兒,我回來了。」
驀然回首,是風塵仆仆的楚令煦,他朝我張開手。
只有他懷里才是我的避風港。
我撲進他懷里,委屈順著淚腺傾瀉。
楚令煦撫著我的背,在我耳畔低語:「是我不好,讓星兒受委屈了。
我這就去向岳父岳母道歉,星兒可能原諒我?」
我怎麼會怪你啊?除了你,我已經沒有別人了。
父母見楚令煦牽著我回來,面上滿是欣喜。
恭恭敬敬地向我們行禮。
親切無比地拉著我們說起家常。
兄嫂也笑著進來,請我們一同赴宴。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到了夜里,我依偎在楚令煦懷里回了東宮。
他抱著我進了我們的新房。
替我拆下頭上的簪飾,親自為我洗腳。
「是我不好,我幼時見過娘娘們生產,太過艱難,幾乎要了條命去。
我害怕,害怕星兒也像她們一樣,所以我……」
楚令煦蹲在地上,輕柔地替我擦著腳,我見不到他的表情。
可這樣溫柔的人,我又怎忍心責怪?
「星兒不怕的,能給殿下生個孩子,才算圓滿啊。」
「那就再等等,星兒還小,我想再養幾年,聽大夫說,這樣就安全許多。」
「那殿下早該告訴我才是。」
哪知他竟將我的一雙腳捧在手心,輕輕吻了上去。
「殿下!」
「是我的錯,星兒可愿原諒我,準我上床?我聽侍衛們說,他們惹了妻子生氣,都是這樣哄的。」
我羞紅了臉,楚令煦笑著將我橫抱在懷里,溫柔地放到床上,欺身靠了上來。
只抱著我,輕輕說了句:「睡吧。」
那是我睡得最香甜的一夜。
第二日,楚令煦領著一位醫女進來:
「這是太醫令的弟子,喚作素芝,我請她來調理星兒的身體,好讓我們早日……」
我立時紅了臉,楚令煦也收住了話鋒。
他在我額上落下一吻,就上朝去了。
素芝見了沖我笑了笑:「殿下同娘娘感情真好,臣替娘娘問脈。」
我笑著伸過手。
素芝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
「如何?」
「娘娘莫要擔心,只是娘娘可能憂思太過,心脈有些淤積,只需細細調理,自然無恙。」
我聞言低頭嘆了口氣。
「娘娘嫁入天家,有些思慮實屬正常,用藥調理未免傷身,臣善藥膳,可用于調養滋補,對身體無害。」
素芝笑得坦誠溫暖。
我也被她感染:「那就有勞素芝姑娘了。」
我讓人替她收拾了間院子住下。
素芝日日送藥膳來,還能陪我說些話。
楚令煦也對她很是感激。
我原以為,日子就這樣慢慢邁向我希望的方向。
可這世間事,總是不如人意的事多。
4
成婚一年,我還是沒與楚令煦圓房。
皇后日日讓我進宮請安,我肚子毫無動靜,她看我也越來越不順眼。
肉體上的磋磨我早就習慣,可近來她總會叫上幾位貴女一同入宮。
言語間都在暗示要給楚令煦娶個側妃。
我沒想過自己能跟楚令煦一生一世一雙人,可還是會覺得心痛。
但我阻止不了,所以我回了東宮就想去找楚令煦。
楚令煦自同我成婚以來,像是沒了以前在政治上的敏感,他經手的幾項政務出了不小的紕漏。
他原本穩固的儲位也有些動搖。
皇后對我的不滿也大半來源于此。
我到書房時,楚令煦正癱坐在椅子上,案上散落著一堆奏折。
我輕步進門,用手探了探茶壺,已經涼透了。
我吩咐下人去換壺熱水來,走到桌前替他整理起案上的文件。
可楚令煦突然醒了,他緊緊抓住我的手,臉上是我從沒見過的兇狠:「你在干什麼?」
「我……我看殿下累了,桌上又亂,就想替殿下整理一下。」
楚令煦惡狠狠地將我推開,將桌上的奏折書信護在身后:「沒有孤的許可,以后不要來書房。」
我不知道他的憤怒從何而來。
只覺凄涼。
回到自己的房中,我扯開椅子,默默地將貴女的信息寫下,家世、性格、喜好。
素芝帶著藥膳走進來,見到我時卻捂嘴驚呼:「娘娘,你怎麼哭了?」
我這才抬頭,淚水在此時落在墨上,染亂了整張紙。
素芝走過來拉起我的手:「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