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李太醫,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心虛,當時,我還撮合他和商遲來著。
如今卻……
「太后娘娘近來,憂思過甚,長此以往,身子是要吃不消的。」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耳熟呢?腦海中一閃而過一襲薄紗,我的臉色霎時變得有些不自然。
果然,心臟的人聽什麼都臟。
「我給娘娘開些藥,這些日子,娘娘也別拘著自己,想說的話該暢快直言才是。
「太后娘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李太醫這話說的,我竟一時不知道他是在陰陽怪氣還是在拍馬屁。
說到底,我這錯點鴛鴦譜,是真讓他受了不少罪。
我面帶愧色,試探著開口:「李太醫近來……感情生活可還順遂?」
他盯著我的臉看了片刻,有些無奈:「娘娘,我方才才和您說該暢快直言才是,您能別一副好像對不起我的樣子嗎?」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自語道:「有這麼明顯?」
他猛地點了點頭。
我擺了擺手,并不在乎:「不說這個,你……不喜歡攝政王了?」
講到這事兒,他倒來了勁:「天下男子何其多,他不喜歡我,我又不是非得追著他不放。
「追也追過了,不愧對自己就成。」
這魄力,不愧是在這個封建時代就敢追求自我的男人,我簡直深表敬佩。
「不過娘娘,臣有一事,不知可否相問。」
這語氣,讓我不由警覺了起來。
除了我們倆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好似很少這麼恭謹地跟我說話。
「你問。」
「王爺他,是不是同你表露心意了?」
「噗——」剛入口的茶水,就這麼全數噴在了李冶的身上。
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你凈胡說什麼!」
李冶嘴角微抽,從懷中拿出帕子擦了擦臉。
「我就隨口那麼一問,娘娘何需這般激動。」
我激動了嗎?沒有吧。
「那若沒什麼事,臣就先告退了。」
「你等等!」在他臨出門的那一刻,我還是把他叫住了。
他像是早有所料一般,恭恭敬敬地朝我側著身子:「娘娘請說。」
「這事……你怎麼知道的?」
18
走到商遲的書房門口,我還是遲疑了。
「王爺行軍的時候,每日都會寫信,初開始,我以為那是寫的戰報。
「可有一日,我明明瞥見了上面寫著清禾親啟,書信送出去的時候,卻又改成了太后二字。
「那個信封,大抵已經扔在哪堆篝火之中了。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王爺心悅娘娘。
「現在想來,那時我尚在宮中,總以為王爺是在看我,其實不盡然,每每王爺看向我時,娘娘好似都在我身邊。」
從前不曾察覺,可李冶那麼一說,一幕幕都好似又在眼前浮現。
殿內傳來商遲同屬下談話的聲音。
隱約聽著像是有人打趣了一句:「王爺近來,變了許多,眉眼間開闊了不少。」
屋內不知過了多久,才又有了聲響。
是商遲的聲音,他說:「嗯,她喜歡這樣的。」
扭扭捏捏哪里是我的性格,就像李冶說的,有機會的時候就要好好把握機會。
我果斷地推開了大門,揮退了眾人。
「娘娘?」這回倒是輪到商遲愣住了。
我關上了書房的門,清了清嗓子:「攝政王,哀家來同你討債。」
他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債?」
我勾住了他的脖子,一本正經道:「你說過,待你好了,必定……滿足哀家。
「哀家要看看,你是如何滿足的。」
屋內的地龍燒得極熱,熱得讓人喘不上氣。
現在我是明白了,三個,我當真是吃不消。
畢竟,商遲一個我就夠累得慌了。
19
「你別碰我,累……」
四肢都像是被卸了力,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耳邊傳來男人的輕笑,他替我捋了捋額間凌亂的發絲,語氣中盡是歡喜:「好。」
睡夢中,我好似看到了李冶白日里說的場景。
「王爺雖不在京中,娘娘的事卻無一不曉,娘娘若開心,王爺便跟著開心,娘娘若生氣,王爺便也跟著愁眉不展。
「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他這般為情所困的樣子,倒也算為我自己出了口惡氣。
「娘娘大病那會兒,王爺也受了重傷,連著昏迷了快半個月,睡睡醒醒,我們都以為王爺快撐不過來了,可每日醒來的時候,他總要問一句,太后娘娘今日如何了。」
我想摸摸商遲的臉頰,卻又一瞬間好似回到了我的宿舍。
我猛然驚醒,一身的冷汗。
外面的夜色已深,我看不清眼前。
「怎麼了?做噩夢了?」
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我這才松了口氣。
「怎麼哭了?我弄疼你了?」
商遲將我摟在了懷里,一下又一下輕拍著我的后背。
我突然,又開始后怕起來。
眼淚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商遲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醫。」
我揪著他的袖子,搖了搖頭,語氣中卻是止不住的傷感:「若是……有一日,我離你而去了,怎麼辦?」
他似乎也愣住了,卻沒問我為什麼會這麼說,只是順著我的話接了下去。
「那我便去找你……不論你在哪兒,我都會去找到你。
「清禾,若是你要回去的地方,是個比這兒更好的地方,那我不攔著你。
「不要因為我,困住了你自己。」
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20
商遲說,他要準備娶我了。
「等到時候,換了身份,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