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言子領命而去后,嫻姐兒站起身來,慢慢走下了玉階。
「你這小宮女聰明伶俐,叫什麼名字。」
她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綠娥。」
「此后,便在紫玉殿侍候吧。香枝,去尚衣局辦一下交割。」
嫻姐兒的聲音低沉,似乎壓抑著某種情緒。
待香枝領命離開后,她朝我伸出了手:「扶本宮去內殿歇一歇。其他人退下吧。」
我站起身來,扶上她的手臂。
她顫聲悄悄喊了一句:「大姐姐,是你嗎?」
17
我的鼻頭一酸,嫻姐兒在循環中沒有記憶,但卻還記得「雙攀緣結」。
待我細細將循環的前情一一告訴嫻姐兒后,她似乎有些意外。
「紫玉殿中有太后和皇上的細作,這事我一直知道」,嫻姐兒慢慢說道,「我入宮時,太后賞了香枝,皇上賞了小言子。
「所以我一直以為,香枝是太后的人,小言子是皇上的人。現在看來,小言子卻是另有主人的。」
她微微一笑,嘴角的胭脂痣艷麗奪目。
「帝后朝堂爭權,在后宮也各有耳目。我一直不動手收拾他們,一是他們對我來說,都是明樁,留著他們,那二位便不會再派新的人來。要是拔除了,換了暗樁,反倒費腦筋。
「二麼……」她定定地看著我,「我進宮,本就不是為了來后宮爭寵。我只想知道大姐姐是怎麼死的。」
皇上年幼登基,太后垂簾聽政十數年。
直到皇上大婚,迎娶了中宮后,太后才撤簾歸政,皇上正式親政。
然而,太后在朝堂根基頗深,皇上親政常常力不從心。
曾經有朝臣們說笑,奏折要先從慈安殿過一遍,才能再送去金龍殿。
如此大不敬的話,傳到皇上耳中,自然引得他龍顏大怒。
一連杖責了好幾個亂嚼舌根的大臣后,方才息了些謠言。
但這件事,確實大大損傷了君威。
嫻姐兒嘆了口氣:「自大姐姐走后,皇上情深傷心,身子越發不好了。」
她拍了拍我的手,說道,「今日午后,大姐姐隨我一起去御花園吧,見一見皇上。
「你幾次意外,重新循環,都是在秀寧殿后院荷塘出的事。不如這次,我們就避開。」
18
御花園中,我又見到了皇上。
皇上神情憔悴,病懨懨地,時不時咳嗽兩聲。
嫻姐兒道:「臣妾為皇上準備了些潤喉的茶飲,皇上嘗嘗?」
她說著示意我上前為皇上布置茶點。
我低頭默默布置,不敢抬頭亂看。
皇上笑道:「愛妃有心了。」
他聲音一頓,奇道,「這是新來的小宮女嗎?之前沒有見過。」
嫻姐兒忙道:「是臣妾今日剛從尚衣局調來的。綠娥,還不快給皇上請安?」
我忙放下手里的活,跪下向皇上行禮請安。
皇上神色有些恍惚:「這小宮女看著似十分熟悉。」
我心中一驚,更加不敢亂說話。
嫻姐兒忙道:「還不快把皇上的茶飲準備好?」
我聽命起身,繼續布置。
皇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我,目光如有實質。
他笑著看向嫻姐兒:「貴妃挑了個有趣的小宮女。」
因為之前有一次循環是被皇上杖斃的,我一時不敢暴露自己。
我不知道皇上是否看出了什麼,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待我陪著嫻姐兒回轉紫玉殿后,太后派了宮人來喚我:「聽聞貴妃娘娘身邊的綠娥姑娘聰明伶俐,太后想見一見。」
我不知道太后為什麼要見我,在嫻姐兒不安的目光中跟著傳召的宮人來到了慈安殿。
慈安殿中的梅樹還是和以前一樣。
我看著那棵梅樹,想起了之前在慈安殿侍疾的時光。
當時太后剛剛撤簾歸政,皇上忙得不可開交。
太后頭痛之疾發作,皇上無暇分身照顧,我便代替他住進了慈安殿。
一住便是三個月,從夏季一直住到秋季。
那青梅酒就是在太后的指點下釀制的。
當日制好酒,我便將那兩壇酒埋在了院中樹下,也不知現在還在不在。
待得入殿,拜見了太后。
太后細細端詳我,點頭說道:「確實是有些像。」
我不知道太后說我與誰像,垂首不敢答話。
太后面露慈和之色,與我閑聊了幾句,便面露困倦之色。
她囑咐左右:「給這孩子賞點吃的,哀家倦了。」
慈安殿的姑姑們忙伺候太后休息,并引了我去側殿。
掌事姑姑給我拿了一盒子各色點心,并一盞香茶。
她笑瞇瞇地看著我吃喝了幾口,便替我收拾了送我回了紫玉殿。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我不由得十分疲累。
回到香枝姑姑給我安排的居所,便倒頭睡去。
待我醒來,我發現自己再一次跪在地上。
小言子呵斥的聲音傳來:「大膽奴婢,居然敢謀害貴妃,拉下去杖斃!」
19
不對!
我明明已經平安度過了一天,回到紫玉殿安寢了,怎麼又循環了?
不及細想,我再次雙手前撐,做出五體投地狀,說道:「奴婢的職司是編繩結。奴婢最擅長雙攀緣結。這支繡針是特制的,不是奴婢所有。」
嫻姐兒如上次一般,立刻反應了過來。
她打發走了小言子和香枝出去辦事,拉著我進了內殿。
「所以上一次,你是睡著了之后,再次循環回來了?」嫻姐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