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三秒。
「絕影,你知道現在什麼時辰嗎?」
絕影點點頭,臉上流露出一點不自然的羞澀。
「書上說了,請和那些會凌晨三點拉你起來去外面看星星的人約會……」
絕影被我一腳踹下了樹。
「如果有人,」我將拳頭捏的咔吧響,「任何人,在凌晨三點喊我起來去看他麼的天空,這個人會永遠從我的生活中消失!」
絕影沉默了兩秒,果斷換了話題。
「飛羽,我心悅你。」
笑死,他以為這樣就能逃脫一頓毒打嗎?我冷笑一聲,拳風不減。
絕影硬生生抗下了我一拳。
「今天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告訴你,我心悅你。」
他不光說,他還要吹。
樂聲振聾發聵,驚起鳥雀無數。
一曲奏罷,絕影期待地看著我:「如何?」
「絕影,誰教你吹嗩吶告白的?」
雖然嗩吶能給人從出生吹到出殯,但絕對不包括告白。
好家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走了。
絕影有些羞惱,說自己就會這一種樂器:「所以,你要接受我嗎?」
我:「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這種最好的。」
「為什麼?」絕影不死心地追問我,「你不就是饞那個皇帝的身子嗎?我的腹肌不比他差,不信你摸!」
我摸了兩把,繼續拒絕:「不行。」
絕影胡攪蠻纏,開始脫衣服:「我還有胸肌……」
為了不讓絕影在我面前脫光,我只好使出殺手锏:「你不行,是因為你性格不好,不能容人。」
絕影僵住了。「容、容人?」
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對啊,你一看到我和皇帝在一起,就喊打喊殺的,我要是把你娶進門,豈不是天天要后宅起火,家宅不寧?」
絕影的腦子徹底宕機了。
趁著絕影重組世界觀的間隙,我轉身就走,忽然聽到他喊我的名字。
「飛羽,今天門主找我了。」
我禮貌性地嗯了一聲,腳步不停。
「他讓我去苗疆找一種蠱。」
我沒有回頭,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手。
「那我就祝你一路順風,快去快回。」
絕影不吭聲了,他真的走了。
10
我回到寢殿,發現皇帝不知何時醒了,頭發及腰,在燭火下看奏折,美得像一幅畫。
我那顆重度顏控的心,立刻重重地動了一下。
「果然,這才是我的理想型。」
貌美,溫柔,安靜,暖暖的,很安心。
我爬到他懷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啊,愛情,真令人上頭。
皇帝一手攬住我的腰,免得我摔下去,另一只手幫我整理衣服上的落發,忽然,他的指尖一頓,從我的領口撿起了一根長發。
燭火下,那根頭發帶一點天然的卷度,而且是淺褐色。
絕影有異域血統,天然卷,發色也比常人要淺一些。
皇帝看看手上的頭發,再看看我,沉默了半晌,指著自己的頭發,語氣平靜。
「朕要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我想象了一下一頭綠毛的皇帝,沒忍住笑出了聲。
皇帝嘆了一口氣,將我的臉壓在他的胸口,有一下沒一下地啄吻我的頭發。
「你啊。」
「罷了,有人待你這樣親近,也是好事……」
皇帝身上不知熏得什麼安神香,我還來不及聽清他后面的話,就困意翻涌,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門主站在我的床頭,看我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我嚇得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跳起來,四處張望。
「皇帝呢?」
門主不會嫌我遲遲沒有動手,自己親自來做業績了吧。
門主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不答反問:「你很在乎他?」
我摸不清門主問這句話的目的,因此回答得十分謹慎:「還、還行?」
門主重重地擊了一下掌,一錘定音。
「那你們趕快洞房吧。」
我:啊?索命門的業務是不是太雜了,還包催婚的?
門主看著我,意味深長。
「今天是你最后的機會,千萬……別讓我失望。」
門主真是一個敢想敢做的人,天還沒黑,他就將一身大紅喜福的皇帝扔到了我的床上。
「我在外面守門,你們可以慢慢來。」
其實不必這麼貼心的,尤其是門主還給皇帝下了藥。
跟上次絕影下的半吊子藥不同,這次的藥效,非陰陽交合不能解。
我爬到皇帝身前,伸手去摸他的臉。
他的臉色潮紅,看我的眼神卻透著哀求:「別……」
「為什麼?」我的手緩緩下移,落到了他的胸口,「你喜歡我,不是嗎?」
皇帝的心跳聲很緩慢,一下又一下,輕得像羽毛。
我將嘴唇貼上去,細細地啄吻,輕聲地安撫他。
「沒關系的……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所以,別怕……」
「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11
我生來心臟有缺,卻活到了現在,是因為我是藥人。
基本等同于板藍根成精。
與我交合,是能治病救命的。
這些年來,我接觸的任務對象,一個比一個有病,他們做夢都想與我交合,求我救他們的性命,可最后都被我一劍封喉。
門主問過我為什麼,我說我是殺手,我不救人。
假的。
我不肯與人交合,是因為我怕死。
我的藥效就是我的生命力,給了他們,我就沒了。
我不做這種虧本買賣。
這一次,門主派我去接近皇帝,是因為皇帝病了。
他的聽力消失,只是病程的開始。等到后面,他會逐漸看不見東西,說不出話,最后五感盡失,成為一個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