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貴妃可以由我來扮,陸父也有大公子演,但致幻劑如此稀少的東西,又該去哪里找呢?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大公子眸光一暗,從袖口拿出一塊物什。
「這是?」
「罌粟殼。」大公子沉聲道,「那日,陳彥正是將此物放進了湯中,陷害我爹,謀殺我姐。」
「如今,我也要讓他嘗嘗此物的滋味。」
說罷,大公子眸光一冷,涼得像埋在陽關冰雪中的刀刃。
23
「賣餛飩嘍,一文錢一碗!」
我一邊吆喝,一邊沖馬車招手:「大哥們趕路辛苦,要不要坐下來歇歇腳,吃碗餛飩?」
「別擋路,我們是陳府的馬車!」
車夫不耐道,我一聽笑得更為諂媚:「啊呀,莫非里面坐著的,是陳彥老爺?」
「你認得我?」
車簾掀開了一條縫,有種中氣不足的聲音從當中傳出來。
「大人說笑了,我一個小小村婦,哪認得您啊!」
我朗聲道:「只是聽說,明月樓是京城第一樓,氣派極了!您是里面的大廚,廚藝非凡……」
「嘖,果然是鄉巴佬。」
車夫白了我一眼:「明月樓早就倒了,如今的京城第一樓,是金玉樓。
「金玉樓的老板,正是我們陳彥老爺。」
果然是陳彥這個白眼狼!
我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卻賠著笑:「原來如此,民婦有眼不識泰山……」
「走了,別擋道。」
陳彥命令道,馬車頓時加快了速度向前駛去。
我連忙追上去:「等等,陳老爺可是要去拜訪山上的老和尚?」
「不瞞您說,我在這擺餛飩攤,承蒙他照顧,能否請您幫我捎碗餛飩上去,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你倒是知恩圖報。」
馬車停了下來,陳彥問:「但餛飩中有肉餡,如何能讓老和尚食用呢?還是算了吧。
」
「回稟老爺,沒有肉餡!」
我低下頭去,扯著自己的衣襟,局促道:「
都是芥菜豆腐餛飩,肉那般貴,民婦哪里放得起啊?
「不過味道還是可以的,不信您嘗嘗?」
24
「夫人真厲害,真讓陳彥將罌粟殼煮的餛飩湯喝下去了!」
陳彥的馬車離開后,小公子探出頭來,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我。
我拿出一條羅裙,抖了抖,一邊往自己身上套,一邊說:
「別廢話了,天快要黑了,我們得速速喬裝打扮。」
不料,小公子突然拽住了我的手:「等等,夫人,還是由我來扮我姐姐吧。」
我一愣:「這……你一個男孩子,這樣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我畢竟是男子,就算被揭穿了,也只是被打一頓。」
小公子笑得溫和,幾縷碎發垂在耳邊,顯得乖巧極了。
「但夫人你不一樣,我怕你出事。
「而且,我和姐姐長得本就有幾分相似,喬裝一番后,在夜里說不定能以假亂真呢!」
「不行,冬兒……」
大公子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小公子。
可還沒等他開口,小公子就斬釘截鐵道:
「哥哥不必多說,本就是我們的家仇,理當如此。」
25
是夜,連月都沒有,靜至無風,只有一絲絲的冷意。
佛前,正有一人跪著,神色虔誠。
「請佛祖保佑,助我將陸家余孽斬盡殺絕!」
陳彥的語氣森然:「陸父雖為我的師傅,卻嫌我出身卑微,不肯將大小姐嫁給我,此為一。
「大小姐進宮做了貴妃,全然忘記我對她的好,此為二。
「大少爺和我妹妹定親后,又要退婚,此為三。
「小少爺……此子心思深沉,留下他必有后患,此為四。
「一二三四,皆為禍害,請佛祖助我收了他們!」
「轟隆隆——」
忽有雷聲響起,伴隨著一道幽怨的哭訴:
「陳彥,你還我命來……」
「啊!」陳彥嚇得跪倒在地,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
「師傅,不是我干的,你饒了我!」
說罷,他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想逃,結果卻發現門已經鎖上了。
他只好逃到佛祖身后,尋求佛祖的庇佑。
然后,就和一抹瘦弱的身影撞了個正著:
「陳哥哥,我好痛啊……」
嬰兒的啼哭聲響起,如貓叫一般。
陳彥嚇得連連后退,不住求饒。
那抹虛影卻厲聲慘叫:「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
「珍兒?」陳彥跪在地上,身下已然被尿打濕。
他逃也不逃了,只是不住地喃喃著:「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你們要索命也別找我,不是我干的啊!」
「那是誰呢?」有人問。
「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害我們?」
陳彥茫然地坐在地上,面露復雜之色。
于是凄厲女聲再次響起:「說不出來,你就跟我們去閻王那里對質吧……」
「我說,我全都說!」
此言一出,陳彥立馬開始磕頭,一邊磕一邊吼:「是皇后逼我的!
「她讓我害你,不然就殺了我,還有我妹妹!
「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所以才把罌粟殼一半磨成粉,涂在你的碗沿。
「另一半趁沒人的時候放進了湯里,栽贓給師傅……」
26
原來如此。
我躲在屋頂,不再擊打鐵鍋,也不再學嬰兒啼哭。
一時寂靜。
大公子青筋暴起,正要向地上的陳彥襲去,被小公子拉住。
「我不相信,你還是隨我們去閻王那兒對質吧!」
小公子捏著嗓子尖厲道。
陳彥臉上涕泗橫流,已然是一副崩潰模樣。
「別呀!我有證據!
「那時候,我怕皇后事成之后殺我滅口,偷偷扯下了她的玉佩,防著真相大白皇上殺我泄憤……
「就藏在我妹妹脖頸上的金鎖內,不信你們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