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熱的唇只是停留片刻便離開,而我卻如被點穴般僵硬在原地。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看來不管用。」
黑夜中他的聲音蠱惑神秘如淬入魔力引人靠近。
良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在解蠱?」
他回答得模棱兩可。
「或許吧,我爹沒教如何解情蠱。」
老一輩的人都喜歡這樣教人留一手嗎。
我收緊握住纖云劍的手,沉默一秒。然后,運輕功。
沒錯,我又遁了。
我已無心再糾結今夜黑衣人是何人所派,只想回山腳小屋。
如今我心亂如麻,眉中酥麻的癢意還未散去,提醒著我長時那混蛋剛才干了些什麼。
他并未追上來,我一人躍起飛落山野間,陣陣涼風翻卷鬢邊發絲正如此刻我不寧的心緒。
小屋現已無人,師父在我出山闖蕩的第二年便悄無聲息留下一封信自己云游瀟灑去了,我回屋翻找著師父留下的所有典籍,卻無一提到情蠱。
我怕自己會向酒樓那家豬一般,行為放浪癲狂對長時緊追不舍。
就在焦頭爛額之際,我瞥見茶桌下墊桌腳的紙。
一個念頭浮現腦海,我將其抽出,打開。
由于長時間的磨損,紙張早已泛黃,內容也不甚清楚。
然我仍看見左上角大大的兩字——情蠱。
師父,你害得徒兒好慘。
我苦兮兮地拿起油燈一字一句鉆研。書中所言:
「情蠱,意如其名,乃情之所在。苗疆古規,兩姓聯姻,需以情蠱固情。蠱蟲所選,乃天作之合,萬物不可違。他人食之舉動癲狂,可復取之;命定之人被選之,緣分所在,無解,當結永日之好,若逆天而為,吐血而亡。
」
字面模糊,我只看得出這些,但也足矣。
我被長時的蠱蟲選中了?
天地良心,我們怎會有緣,這蠱蟲莫不是瞎了不成。我呢喃著,眉間忽爾刺痛,似是蠱蟲不滿我的想法。
倏地,一股熱意忽襲上體內,心中猛地如萬蟻噬心酥癢萬千。
糟了,不會是情蠱發作。
我連忙起身,奈何身體酸軟無力,又跪坐在地。
我緊攥衣領,熱意愈濃,癢意愈盛渾身細胞都在躁動,我卻無可奈何。
這該如何是好,淚意涌來潤濕眼眶,我緊咬下唇生怕自己發出不可言語的聲響。
煎熬中,屋外傳來異動,很快房門被推開。
我強撐著起身,往門外看去。
未看清來人,整個人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環住,熟悉的氣息縈繞鼻間。
長時,是他來了。
我仰頭望去,卻眼前一暗。
07
屋外微風陣陣,偶有幾聲獸鳴。
體內的鼓噪不安很快平靜下來。
他緩緩離開,額頭與我相抵。
「你……怎麼來了?」
我眼簾微垂偏過頭抬手推開他,左胸膛強烈跳動不止。
「苗疆蠱蟲多不能離主過遠,更何況是如此特殊的情蠱,我怕你出事。」
他嗓音沙啞,將我扶起。
空氣凝滯半刻,我才開口:
「那……謝謝?」
我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絞盡腦汁腦中只有這句話。「不謝。」我起身后,他便放下手退后半步。
禮貌的對話。
在此之前我如何都不會想到會與他如此客氣。
「現在該如何,古書說情蠱無解,我可不想因為這事擾了您招親,長時門主。」
我轉身面向窗子掩飾心中異樣,涼風襲過,沁人心脾。長時沉默一陣,不知是未想到好法子還是默認了我最后那句話。
嗖——
一支長箭從屋外凌空飛來,直刺我心口。
我慌亂躲開,瞇眼望向漆黑的山林。
林中一道黑影極快閃過,只留半抹殘影。
長時欲動身去追,我及時將他拉住。
他轉身,面帶不解。
「箭上有紙條。」
尖銳的箭頭牢牢釘于木墻上,我將其取出。
紙條上墨跡干涸已久,想是早就寫下。
「欲解情蠱,羅剎殿見。」
底下落款,是羅剎殿主,星曙。
名后還有一個狀似星芒的樣式,是羅剎殿的標志。
我與長時對視,均從對方眼中看到詫異。
羅剎殿,是與冥疆門同以蠱而聞名的組織,常年來隱世不出,其殿主星曙也神出鬼沒時常不見蹤影,無人見過其真面目。
他怎知我與長時的事,還知我住處所在。
此事疑點重重,我與長時決定前往羅剎殿探究一番。
08
去往羅剎殿的路上途徑一個村莊,村落破敗,多家茅屋檐下掛著蛛網,蛛絲凌亂隨風飄舞,泛黃的樹葉和塵土席卷,零落滿地,入目滿是荒涼。
「這村落怎會如此破落?」
我眉頭緊鎖,向前探望。
長時也抿著薄唇,頎長的身軀又往前走了幾步,不著痕跡地為我擋去些許飛塵。
「阿爹,你怎麼了?」
剛入村口,就聽見一女孩的啼哭聲。
我與他皆是一怔,聞聲去查看。
村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草屋前,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孩哭得傷心,她面前躺著一位面部蠟黃的孱弱男子,應是女孩的父親。那人眼眶深陷顴骨凸起,腫腹如甕七竅流血,大有一副長睡不醒的趨勢。
長年與蠱毒打交道的我們一看便知這人是中了蠱。
我連忙上前,將女孩扶起,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柔聲問:
「小妹妹,可以告訴姐姐怎麼了嗎,或許姐姐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