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簫南初,本王等你來取我的性命。」
說罷又靠近我一步,勾著笑低聲道:
「你若取不走,換本王來娶你如何?」
9
「娘娘,這宮里都在傳您和燕北王的流言。」侍女將我扶回宮,忍不住開口,「您與他……」
不知為何,我感到頭有些暈暈的:
「本宮當年只與他有過幾面之緣而已。」
我在邊關那幾年,性子也養得野,經常騎著馬繞著草原撒歡。
戰事不緊時,邊關的百姓也會在國界開著互市,以物易物。
我便是在集市上的客棧里認識的巴蘇,彼時,他領著一個商隊在邊關做生意。
我喜歡草原的奶酥,他總是點一壺馬奶酒,我們年歲相仿,彼時的少年生得俊俏又一身野氣,見得多了便熟識了。
我們會分享趣事,在格桑花盛開時去策馬狂奔。
直至有件事引起了我的懷疑,他們的商隊里竟有一個小奴隸,那個小孩很是瘦小,也就十幾歲的模樣,一身的傷,經常受人欺凌。
塞北的冬天冷得出奇,那小孩身上只有一件破爛的薄衣,手上臉上皆是凍瘡。
買賣奴隸在胡人里很常見,可漢人里并不多,尤其是四處奔走的商隊。
我暗自觀察,商隊那些人右手掌都有一層厚繭,手臂上還有胡人的刺青。
他們明明是胡人,并且是胡人的將士,假扮漢人,不過是為了在邊關打探軍情。
我將劍抵在巴蘇脖子上時,他不再偽裝:
「南初,就因為我是胡人你便如此恨我?」
我坦言:「我不恨燕北的百姓,我恨的是你們這些拿著刀去侵犯他國土地,屠人性命的人。」
「你們是賊,是豺狼。
」
駐守邊關這些年,我見過太多戰士冰涼殘缺的尸體,見過太多找不到主人的家書。
「南初,真的要殺我?」
他反而淡然一笑,盯著我。
我握著手里的劍,終是猶豫了幾分:
「我可以不殺你,但有個條件,你將那個小奴隸給我。」
「你喜歡送你便是了,不過那小奴隸也活不久了。」他依舊淡定。
「巴蘇,今日我不殺你,但遲早會有我大齊將士來取你性命。」
那日我扔下一句話,便將那個小奴隸帶了回去。
他一身的新傷舊痕,看得讓人揪心。
只是他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我找來軍醫給他細細醫治了幾天,小孩竟恢復得還挺快。
我端著藥喂到他嘴邊,他竟紅著眼喊了我句姐姐。
「你竟然不是啞巴?你叫什麼名字?」
他說他叫齊小六,是被賣到燕北的。
看他瘦骨嶙峋的樣子實在是可憐,我便一直將他帶在身邊。
我家世代武將,我更是喜歡舞刀弄劍,尤其箭術,連哥哥都自愧不如。
彼時,我教齊小六騎馬射箭,教他學會保護自己不受欺凌。
只是好景不長,一次外出中,我們突然遭遇追殺。
縱馬跑了許久,卻突遇燕北大雪,我們困在雪地里一夜,也是那一夜,我凍傷了身子。
那時我與齊小六抱著取暖,人都冷得神志不清,他一直提醒我不要睡去,與我說著話。
「姐姐,我長大能娶你嗎?」他問我。
我趾高氣揚地瞥他一眼:「姐姐可是要做皇后的。」
好在太陽升起時,父親帶著人找到了我們。
只是從那日起,我再也沒見過齊小六。
父親說,他找到了家人,回家了。
這許多年,也再也沒有那個小子的消息。
我總是暗暗想著,真是白救了這個小白眼狼。
10
不知為何,我腦袋總是昏昏沉沉的,感覺意識飄忽在外般。
我草草用完膳,便睡下了。
迷迷糊糊之際,只聽得有人通報齊澈前來請安,我困極,實在起不來身。
只聽到他在我耳邊喊了聲母后,好像探了探我額頭的溫度,又將被子蓋緊了些。
第二日,我是被侍女喊醒的:「太后,今日燕北王與陛下議和,您也是要露面的。」
我揉了揉昏沉的腦袋,任憑侍女梳著妝。
坐于大殿之上,總覺燕北王的目光頻頻落在我身上。
「大齊與燕北向來休戚與共,兩國百姓更是向往安寧。」
「先帝在時,曾將嫡公主嫁予燕北,自此兩國安定。」
「大齊與燕北結秦晉之好,實乃利國利民之計。」
使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將話鋒轉到了和親上。
「本王至今未娶妻,實乃多年前傾心一大齊女子,今想求娶為我燕北王后。」燕北王起身,對齊澈不急不慢道,又補了句,「若陛下能賜婚,本王保證生前燕北鐵騎絕不踏入大齊境內半步。」
一時間,群臣的眼睛都亮了。
不費一兵一卒,只舍出一個女子便能換回幾十年和平,這筆買賣再合適不過。
況且,如今齊澈新登帝位,各方本就不太平,再與燕北開戰,更是勞民傷財。
可齊澈的目光卻驀然一冷,沉聲問道:
「不知燕北王傾心于大齊哪位女子?」
燕北王微微頷首,竟正聲道:
「太后娘娘傾國傾城,臣傾慕已久,請陛下準太后與燕北和親。」
一語落地,激起陣陣積憤:
「簡直癡人說夢!」
「我大齊太后豈是你能覬覦的?」
「太后是圣上母親,太后和親燕北,將圣上置于何地?」
燕北王卻巋然不動,只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