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臉驀的紅了:「你說什麼......本宮可不是在關心你!」
靜妃抬腿便要走,走出好幾步后又惡狠狠的回頭:「倔驢!跟上來!」
我坐在了靜妃榻上,她命奴婢拿出金創藥,親手為我擦藥:
「若不是本宮見你年紀小,不然才懶得管你!」
「你日后切莫再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這后宮啊,不比民間,說錯一句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她絮絮叨叨著。
我一句也沒聽進去,腦海中不停回蕩著皇后的那句話:「你阿姊,已經解脫了......」
看著靜妃那張明媚妍麗的臉,我竟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
「靜妃娘娘,你有點像我的阿姊。」
「什麼?」她一臉訝異。
「沈淑寧,是我的阿姊。」
「皇后娘娘說我阿姊死了,可我不信!她說過要和我一起去江南,要和我一同種桃花樹......」
「娘娘, 我的阿姊到底去哪了?求您告訴我好不好?」
她的臉色冷了下來。
我扯住她的袖子,哀求她:「靜妃娘娘,求您了,求您告訴我,我阿姊到底在哪,我阿姊沒有死,對不對———」
她那張明媚的臉上升騰起了怒氣,惡狠狠的推開我:
「你這孩子!怎麼油鹽不進呢!」
「本宮實話告訴你,皇后娘娘說的對!你的阿姊!七年前的淑妃娘娘!早已經死了!」
轟的一聲,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崩塌了,心口疼的厲害,像被上了車裂之刑,四分五裂。
「我阿姊是怎麼.......怎麼死的?」
沒有人再回應我。
耳邊隱隱傳來靜妃的聲音:
「向皇后娘娘通報,婉美人感染風寒,臥床不起......」
9
宮中的太監慣會捧高踩低,他們見我得罪了皇后和靜妃,連我每日的飯食都要克扣。
每日送來的飯菜都是臭的,連菜湯都是刷鍋水。
我倒可以忍受,只是連累李嬤嬤和小桃與我一起吃殘羹剩飯。
李嬤嬤年歲大了,而小桃年歲尚小,正在長身體。
為了讓李嬤嬤和小桃吃好一點,我強打起精神,端著親手做的栗子酥去向靜妃娘娘認錯。
這是我能搜集到的最后一點食材了。
靜妃用長長的蔻丹捏起一塊栗子酥,又輕輕的把它碾碎。
「你的名字叫什麼?」她問我。
我認真回答:「回靜妃娘娘,嬪妾叫沈婉。」
她反復咀嚼著我的名字:「沈婉......」
「婉彼淑靜姿,濯濯出水蓮......」
突然倏爾一笑:「是個好聽的名字。」
「以后本宮便喊你小婉兒了。」
我點頭。
「小婉兒,我是該說你單純呢?還是該說你傻呢?」
我疑惑。
栗子酥的碎屑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像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讓我想到了四歲那年,阿姊光著腳在雪中跳舞的場景。
「小婉兒,你記住,在這宮里,不能吃別人給的東西。」
「即使是本宮賞的,也不行。」
我心中一驚,連忙跪下:「小婉兒絕無害娘娘之心!」
她的語氣竟溫和下來:「本宮知道。」
「本宮知道,小婉兒是個善良的孩子。」
「本宮也知道,小婉兒很想阿姊。」
「你的阿姊,是解脫了,是去過好日子了,小婉兒不要傷心太久了。」
「小婉兒要開心起來。」
我仰起頭,大睜著眼睛,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俯身,憐愛的摸了摸我的烏發,長嘆一聲:
「可憐的小婉兒呀,終究是個只有十三歲,尚未及笄的孩子——」
話音未落,皇帝來了。
10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名義上的夫君。
亦是九五至尊的景國皇帝。
他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眉目如劍,那雙眼睛如鷹隼一般凌厲懾人。
我心中膽寒,連忙跪地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他寒冽的眼光快速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兒,眼底浮現出一股淡淡的情欲。
我心中一顫。
靜妃不著痕跡的把我掩在身后,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連忙把頭埋的低低的,他卻像沒看見我一般,拉起靜妃的手寒暄。
「愛妃近日可好?朕近日忙的緊,今日總算抽出空來看你。」
靜妃大膽的坐在皇帝懷里,笑容明艷:「陛下那麼久不來,臣妾還以為陛下忘了我呢......」
皇帝笑的戲謔,一把捏住了靜妃的下巴,另一只手則在靜妃的腰間摩挲著。
我羞的滿臉通紅,把頭埋的更低了。
突然,我被皇帝一腳踹倒在地。
「這便是戶部尚書那老東西給我送來的婉美人?」
靜妃應道:「回陛下,正是。」
「他莫是不老糊涂了?竟送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只叫朕干著急!」
靜妃身形一晃,神色卻鎮定:「陛下,左不過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屁孩罷了,您喜歡她,再等等便是,值得您發那麼大脾氣?」
「好飯不怕晚是不是?」
「這不,臣妾正調教她呢,讓您撞見了,礙了您的眼......」
她毫不留情的踹了我一腳:「小賤蹄子!還不快滾!」
我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皇帝身上陰鷙的壓迫感讓我喘不過氣來。
11
我消沉了好久。
我整夜整夜的難以入眠,在短暫的睡夢中,全是阿姊那張極美的面孔。
有時我會夢見阿姊牽起我的小手,溫柔的說:「小婉兒,阿姊攢夠銀子啦,我們可以去江南啦!」
有時我會夢見七年前的那個夜里,阿姊光腳拉著我的手在雪地里奔逃:
「小婉兒,阿姊這就帶你走,永遠都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