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巍不答應,由軟到硬訴說他的不容易,甚至喝斥我胡鬧不懂得體諒他。
我面色不變,只舉著和離書等他簽字,可他轉身就走,然后接連幾日玩起了失蹤。
無所謂,他不可能一直躲著,房子我已經掛出去了,轉手也得等時間,我不著急,齊家剩下的人巴不得躲著也不急,只是有人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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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準備出門踏青,剛出門馬車一個急剎差點將我甩出去。
馬夫說有人攔車,突然跑出來跪前面了,我掀開簾子一瞅,居然是秋水。
打扮樸素略有憔悴,見到我后磕了一個頭,凄凄慘慘的跪在那兒只哭不說話。
瞧熱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我下了馬車,秋水眼見氣氛差不多了,猛的磕了好幾個頭,開始了表演。
嘴里一會兒說著「夫人饒命」,一會兒說著「夫人行行好,給條活路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讓她家破人亡了呢。
我裝糊涂,只問了句「你是誰」。
秋水先是愣住了一會兒,然后迅速反應過來,抹眼淚說她和齊將軍兩情相悅、情到深處的故事,求我成全他們一對苦命鴛鴦。
大街上,青天白日的,她真豁出去了。
觀眾們也沒想到她這麼抹的開臉,什麼都拿出來說,不過震驚過后也有人迅速抓到了重點,原來是丈夫在外有了溫柔鄉,可是家中妻子跋扈,外室女前來逼要名份了。
人群中有幾個說我不容人之類的話的,可京城百姓見識多,多數都在說這個架勢一看就知道秋水不是善茬,納進門不得家宅不寧嗎……
秋水眼見輿論沒有倒向她這邊,明顯有些慌了神,等看向一個方向后又冷靜了下來,嚷著說她也是清白人家,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今生來晚了,希望我們百年好合,只求來世能與齊郎再續前緣。
說罷突然起身撞向路邊柱子,頭破血流。
她像根面條似的往地上倒,剛倒到一半,人群中擠出來一個人,飛快的兩步上前穩穩的將秋水接在懷里,小心翼翼的查看她的狀況。
他抬頭眼含責備,正欲言又止之際,我干脆也閉眼往后一倒。
接著我的丫鬟嗓門能穿透三條街,見我倒下迅速戲精上身,立刻哭嚎了起來,大聲喊著「來人啊,天理吶,狗男女逼死正房太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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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震著慌,心里卻對她的表現表示無比滿意,本想就這樣裝死,又立刻反應過來不行。
這可是送上門的大好機會啊。
我做西子捧心狀幽幽轉醒,哭聲一下子就止住了,丫鬟小心翼翼的扶著我,好像我是一件瓷器一樣。
我仿佛不堪一擊,強撐著用柔弱但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好啊,原來如此——
「你想換夫人了,直接給我一張和離書便是,無緣則散,我可以成全,可偏偏你不答應,明面上說舍不得我,卻突然給我這麼一出戲,原來是想給我安一個惡毒善妒的罪名,好毀了我的名聲!」
我扶著丫鬟晃了晃,語氣帶著哭腔,但還是故作堅強的說道
「怎麼!覺得我沒娘家,你們就能這樣欺負我嗎!覺得我孤身一人,就能任你們隨便栽贓陷害嗎!」
我話鋒一轉,手往周邊一指,慷鏘有力的繼續說道
「人在做,天在看!今天這麼多鄉里鄉親在這兒看著呢,我吳思茗把話撂這兒,請在場的所有人給我做個見證,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便將名下所有產業捐給城中善堂,絕不便宜了算計我害我的齊家!」
說罷一轉身,留一個脆弱的背影,走了兩步又微微發抖起來,拽著我的丫鬟,說道
「不,我不能回齊家了,今天他們敢這樣在大街上算計我,晚上說不定就要毒死我了,走!咱們去府衙,我要和離,我要請青天大老爺為我做主,立刻!馬上!一會兒也不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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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管什麼規矩,「虛弱的」由著丫鬟扶著往府衙趕。
齊巍想來拉我,可是懷里還有一個撒不開手的,仗義的百姓攔著他更夠不到我,便只能眼睜睜任由我浩浩蕩蕩的帶著一群人,敲了府衙外的登聞鼓。
府尹應該接到了消息,面都沒露,只有衙役請我到后堂等候。
茶水喝了一盞又一盞,終于,洪陽王氣勢洶洶的趕來了。
他想訓斥我,手剛一指,我撇嘴做委屈狀堵住了他的話頭,然后如孩童般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良久,洪陽王嘆了口氣,在我身邊椅子坐下,無奈的說道
「你真不想和齊巍過了嗎?」
「嗯,不過了。」
「那你下個夫君也要納妾怎麼辦?你還要再鬧一回嗎。」
「有人見不得我好過,我斗不過,那就躲起來,回江城,我也明白了,別人靠不住,那就不嫁人了,靠我自己活著吧。」
「你,胡鬧!」他聲音大了些,看我撇著嘴要高一個調的接著哭,便不自覺放緩了語氣,說道
「有哪個女子不嫁人的,有哪個女子的夫君不納妾的,這回哪怕你能順心意和離了,你的聲譽就沒影響嗎?你若真不開心,等人進了門還不是得聽你的嗎?非得爭這一時之氣,鬧的難堪,等以后和齊巍還怎麼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