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婚之日被燒死了。府中上下都說,三小姐的命真苦,馬上都是侯府夫人了,卻被大火燒死,真是天妒紅顏。
他們卻不知,真正的三小姐早就和趙乘那個流氓私奔了。
婚房里穿著紅嫁衣的人,是我,手腳被捆住的人,也是我。
再一睜眼,我回到了三小姐出嫁前,她和顏悅色地對我說:「素玉,你替我試一下嫁衣合不合身,好嗎?」
1
京中女子人人都羨慕楊琦書,楊府的三小姐,雖說父親只是一個五品小官,但架不住有個好娘,為她求來了永平侯府四公子的好親事。
而我,只是她的提鞋丫鬟。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若是主子高興,還有兩頓好飯吃,若是惹惱了主子,殘羹剩飯,挨竹板子,那是常有的事。
這日,楊府秦夫人邀了侯府賈夫人來府中做客,賈夫人還特意帶了四公子沈今海前來相看。
但三小姐看不上這種舞刀弄槍的男子,她總說,這種男子是不懂得憐惜姑娘的,若嫁了去,不如一頭撞死。
其實是因為她早已有了心上人,趙乘,但他只是一介窮酸書生。
只因中秋燈會上,亂黨趁機作亂,趙乘從叛軍中舍身救出了三小姐,她便一發不可收拾的迷戀起他來。
老爺夫人聽說后,雖感念恩德,但始終都不同意他們倆在一起。
門不當戶不對的,說出去惹人笑話,堂堂清流家嫡小姐哪能嫁給連功名都沒有的窮酸破落戶呢?
三小姐輕嘆了一口氣,眉頭微皺。
「素玉,明天賈夫人帶著四公子要來相看,你替我去。」
我與小姐身型相似,若是從背后看,還真不一定能夠分辨出來。
所以府里的人都說,就算我模樣長得再好,身型再像,那也抵不過小姐的一根手指頭,是天生的丫鬟命。
「三小姐,我是奴婢,您是小姐,我怎能僭越身份替您去見四公子。」
「明天乘哥哥邀我去游湖,做了最新的詩給我,你不去,我怎麼去見他?我警告你,別壞了我的好事!」
原來是趙乘偷邀她出去玩。
每次趙乘相邀,小姐無有不應的,而且還要盛裝打扮一番。
然后把我留在屋里裝成小姐的樣子,有人來就說是身體不適,不便見人。
帳中的少女已有些不耐,若還是拒絕,恐怕又少不了一頓毒打。
只是……
「小姐,不是奴婢不愿,只是夫人在,恐怕會看出來,讓小姐受連累。」
隨之聽到了一聲輕笑。
「此事用不著你擔心,到時候我娘和賈夫人都不會在場,你只管去就是。」
2
荷花院里。
永平侯府的四公子氣度非凡,一雙劍眉星目看得我移不開眼。
我也盡量讓自己不要出差錯,模仿著三小姐平常的樣子。
但是,他好像不愿與我說話。
莫非看出我的身份來了?
「三小姐,你我父母之約,僅此而已。」
「四公子的意思是……」
「既已相看完了,今海不便久留,在此告辭。」
我長舒一口氣,原來四公子也是無法推諉才來的,如此短短時間,想必他也不會仔細看我,夫人也就不會發現了。
他走后,我趕忙回到屋子,將小姐的貴重衣裳收起來,生怕弄臟了受責罰,再換上自己的粗布麻衣。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膚白勝雪,窈窕柳腰,就算是穿著丫鬟服飾,也遮掩不住。
正當我出神,突然從后面沖出來一個人來緊緊地抱住我,熱氣噴灑在我的脖頸上,嘴里滿是污言穢語。
我嚇得尖叫起來,把人推出去一看,居然是趙乘!
他們回來了?
「趙公子,請你自重!」
趙乘貪婪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我,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我慌亂地整理自己的衣裳,神情緊張,不料小姐這時推門進來。
看到眼前這一幕,三小姐氣急敗壞,砸了好多名貴擺件,高聲厲呵著要把我打死。
我跪倒在地,說:「小姐,剛才趙公子突然沖進來對我不軌,此等小人行徑,恐不堪托付!」
趙乘則一邊解釋,說是認錯了人,一邊痛哭流涕,打自己的嘴巴子,以證清白。
我臉色慘白,眼見情勢不對,趕忙爬到小姐跟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小姐你相信我,是他……」
啪,等來的卻是一巴掌。
「你真以為穿了我的衣服就是我了?」
「乘哥哥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當日若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死了!倒是你,在我房內等候,是何居心?來人,打她二十大板,丟出去,看以后誰還敢!」
在求饒聲中,我被人拖了下去,直到被打得昏死,小姐才放過我。
3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才下地。
其他丫鬟都恥笑我,說我爬趙乘的床,簡直癡人做夢,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我娘見我幾天沒回信,來府上找我,我見到親人,頓時滿腹的委屈涌上心頭,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阿娘卻說:「素玉,為人奴婢總是要受委屈的,誰叫我們命賤,你趕緊去給小姐磕頭認錯,畢竟你弟弟還指望著小姐給他派個差事!」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阿娘,梗咽地說不出話來。
「你自己受罰不要緊,但你不能連累你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