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惱,自在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這才佯裝生氣:「燕國太子就這等做派?不怕我下毒?」
沈司璟輕笑:「若美人想我死,那本太子便去死好了。沒辦法,誰讓本太子喜歡你。」
我放下茶杯,緩緩切入正題:「太子初見我時,對我是何感覺?」
這問題正中他下懷。
于是他給自己添了一杯,眼神灼灼:「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我望著天邊殘月幽幽開口:「是嗎?可我初見太子,心里想的卻是你是否有資格做我的盟友。」
沈司璟笑得浪蕩:「盟友?為何不是夫君?」
我沒有接住他的調侃,反而說起旁的。
「十二歲時,鮮虞族夜里偷襲,一個身手矯健的副將偷走了我們的布陣圖。
「布陣圖被偷,意味著所有計劃泡湯,我們要耗費心血再次部署。可他在百米開外,所有人都拿他沒轍。太子可知,最后結果如何?」
沈司璟顯然沒心思與女人聊這些話題,他不語。
我自顧自繼續開口:「拿回來了。我追了他五里地,最后他死在我的百步穿楊之下。
「自小,我練的便是金剛鐵骨,學的是治國天下,見的是廣袤草原,心里裝的是大好河山。
「我原來,也是一方霸主。
「與太子你,并無差別。
「所以若是想用虛無縹緲的地位將我困在哪個男人的后院,我會用我的拳頭告訴你,這輩子都不可能。
「但太子若有興趣與我一起平分天下,那你這個盟友,本宮便認下了。
「如何?」
沈司璟也不喝茶了,就這麼盯著我。
而我泰然自若地點著眼前的茶杯,慢慢地晃動著杯里的茶葉,不斷攪渾,再攪渾。
半晌。
他倏地笑出聲。
「本太子只要按部就班,等著我家老頭子死掉,自然可以登基。為何要與你聯手?」
我將杯里的舊茶葉夾出,換上新的,又用滾燙的水再泡一遍,遞到他跟前。
「因為,你也不過是個需要聯姻才能鞏固地位的可憐蟲。
「身邊都是狼,幫手寥寥無幾。
「而我,曾是個有能力統領五十萬兵力的將帥。
「論行軍打仗,你比不過我。」
17
上一世,他的偽裝沒有撕下前,是我替他暗中解決了幾個皇子,扶他登上皇位的。
所以他的處境,我很清楚。
這一世,他之所以下定決心要娶陳夕玥而不是我,也并非只是那薄薄的一層肌膚之親的關系。
是因為陳夕玥把自己重生的秘密告訴了他,讓他獲得了先機。
所以他才非她不娶。
這些都是李平查到的,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陳夕玥自以為掌握了先機,便急急用這個優勢去套牢男人。
卻不知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我的能力都遠不止殺幾個皇子而已。
我最擅長的,是行軍打仗。
從小我就比別人練得更多,練得更苦。
不僅要防著不被人看穿女子身份,還要學得比別人更快,成長得更迅速。
那時我還未立下任何功勛。
一個皇女居然在男人堆里長大,傳出去皇家顏面盡失,我更可能會沒命。
所以我沒有退路。
后面是萬丈懸崖,一旦跌落便是母后與我一起粉身碎骨。
十七歲前,我沒有一日不提心吊膽。
陳夕玥在宮里不守規矩,頂多就是一頓罰。
而我不學,下場只有死。
我的命運早在出生時,便只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了。
18
周圍寂靜無聲。
我淡定地用指尖輕叩桌面。
不多時。
沈司璟朝我遞來一杯茶。
我抬頭正眼看他。
他舉著茶杯,眼神清明,卻再次玩笑道:「美人當真不與本太子好嗎?本太子對你魂牽夢縈。」
我知他只是調侃。
我一點都不想接他的花招,于是皺眉,站起身,語氣冰冷:「看來我找錯人了。你不過是個滿腦子只有床笫之事的淫棍。」
沈司璟這才急了,拉著我的袖子:「哎!」
我甩了甩被他扯著的布料。
他恢復了正形,捏著茶杯:「容我考慮考慮。」
我淡定:「不急。」
19
沈司璟走后,我將在暗處的李平叫來。
「近日你去趟燕國,散播個消息,就說太子有龍陽之好,還在青樓里養了男寵。這些年身子虧空得厲害,生不出孩子了。」
李平遵命。
他沈司璟不是還要考慮,還想按部就班等上位嗎?
那我就給他添一把火。
我要讓他知道,就算燕國皇帝想保他,也得他有能力接住才行。
一個沒法擁有后代的男人,我看他怎麼服眾,拿什麼登基。
就不信他不會來求我。
我問李平:「趙宴怎麼說?」
李平回:「趙將軍想見你。三日后在醉香樓。」
我皺眉,不知他是何意。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我對趙宴的印象都不深。
前世,他在戰場上被陳正聲找人暗算,斷了一條腿。
后面就一直養在將軍府。
這一世,我也只是命人將他救下,沒有照過面。
似乎一直沒有交集。
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應下了。
20
醉香樓。
趙宴隔著一道屏風在小酌。
男人著玄色長袍,劍眉星目,骨節分明的手捏著酒杯。
見我進來,他薄薄的眼皮微抬,嘴唇勾起一抹笑:「公主。
」
趙宴確實比普通男人更有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