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他們老家的稱呼叫他阿爹,叫她阿娘。
他們給我改了名,說珠這個字不好聽,改成了儀。
小娘帶我見過老夫人后,也一并讓我入府做了丫鬟。
可巧,他們伺候的主人家也是姓葉。
葉家子女眾多,最受寵的是那個嫡出的。
我被她當面要去伺候。
在外人看來是門好差事,可是關起院門來,我被百般凌辱。
睡在馬棚,吃著冷饅頭,穿的是別人剪破的舊衣。
葉家嫡女說了無數次想要劃壞我的臉。
都被葉夫人攔下。
我還未感激她是個好人。
葉家就來了要送女入宮的圣旨。
而我,要一同入宮。
葉夫人敲打我,不可與葉家嫡女爭寵,要為她固寵,要謹記一日為奴,終身為奴。
就連阿娘也勸告我。
「不可肖想你不該有的東西,我們生是葉家的下人,做鬼也是,你不可讓我們難做。」
就這樣,我入宮,是葉答應。
葉家嫡女入宮,一朝躋身為純貴人。
19.
「我今日來,是要討回一件東西。」
那個被她拿走的貼身玉佩。
純貴人怔了下,微微垂著頭,手一點一點地蜷縮成拳。
「葉昭兒,我只問一次,玉佩在哪兒?」
「你若安心給我,你葉家依舊安然無恙。」
她突然笑了下。
「你過來,我給你便是了。」
我眼神冷淡,往前一步。
地上的女人瘋了一般撿起一塊石頭砸向我肚子。
卻不料,被我先一步握著手腕,狠厲地往里掰扯,只聽咔嚓一聲,那手硬生生被折斷了。
而后再一腳踢斷她膝蓋。
葉昭兒叫聲慘烈,她口口詛咒我不得好死。
一只利箭破空而來,刺進她的喉嚨。
我被李懷絕旋身抱進懷里。
他焦急詢問:「沒事吧?」
我搖搖頭。
女人睜著不甘心的雙眼,緩緩倒在地上。
我嘆氣:「她死了,你不會傷心嗎?」
李懷絕:「什麼?」
我抬眼看他:「你不是喜歡她嗎?」
李懷絕氣笑了。
用著不過分的力度彈了下我額頭。
「胡說什麼呢。」
我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看著他。
「還不承認嗎?」
「長樂。」
20.
我跪在初和宮做戲那日,李懷絕塞湯婆子過來時,我低著頭,一眼就看到了他虎口處的紅痣。
那時的我,只覺得是個巧合。
回到宮后也曾試想找幅他的畫像仔細對比。
可秀荷說太子殿下最不喜有人以他描畫,所以這京城中沒有一幅他的畫像。
我只好作罷,想著這事也荒謬。
一個青樓花魁。
一個一國儲君。
他們可能是一個人?
那日他帶兵闖進景春宮時,月光清晰地將他臉顯現出來。
我愣住的剎那,還以為看到了長樂。
除了性別,他們幾乎就是同一個人。
所以我不走了。
是李懷絕。
還是長樂。
總要弄個明白。
方才,我是來試探葉昭兒的。
我故意以葉家做威脅,讓她交出玉佩。
若是玉佩在,她斷可以用做籌碼,要求離開這鬼地方。
她也不可能丟掉玉佩,她知道,那東西對我極其重要,她不會輕而易舉地讓這個東西消失的,按照她往日的做法,應當是時不時拿出來,貶低我,諷刺我,讓我做盡丑態。
必要時還能以此物要挾我做些事情。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玉佩被人拿走了。
而那人她不敢說。
所以李懷絕,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21.
天開始飄雪。
讓我不禁想起挖雪刨尸那夜。
也是這樣。
很冷,很無措。
想著想著,手背上的舊傷又開始難受了。
李懷絕從身后給我披上狐裘,認真且仔細地低著眉,用著那雙好看的手打著結。
我突然伸手捧著他的臉。
仰頭盯著他的眼睛。
「這麼多年了,你過得可好?」
只是這句話。
眼前男子像是茫然中找到了知覺,神色慢慢回籠。
他愣愣道:「你不怪我嗎?」
為何要怪?
他從來不欠我什麼。
算起來,反而是我欠他的恩情,難以償還。
他赴死尋仇,是為國為己,我為何要怨呢。
我只是有些心疼。
他藏匿于宿月樓,扮作女兒身,忍辱負重,那一刻,丟棄的是尊貴的太子身份。
問這現世又有何人能做到呢?
他眨了下眼,潮潮的。
「你真的不怪我?」
我淡笑,拂掉他發上的霜雪。
「我不怪。」
「你還活著,我很歡喜。」
李懷絕重重地抱住我,頭埋進我肩膀上。
「我找了你好久......」
22.
太子李懷絕番外
我出生便是太子。
所有人都夸我命好,生來便是享福的。
哪怕整日用湯藥吊著命,也是比其他人過得滋潤。
可是我不明白,父皇從來沒有對我笑過。
我問身邊最年久的嬤嬤這個問題。
她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后來,在與二哥打架斗嘴中,他罵我是不詳的棺材子。
我才知道,我出生那日是母后下葬的日子。
父皇怨我。
我努力做個爭氣的太子。
將自己整日關在東宮。
那時候,常常有人私底下嘲諷我是個書呆子。
可我不在乎。
我拿著好看的成績到父皇跟前時,眼里都是緊張和期待。
我不指望他會夸贊我。
我想,他若是笑一下。
只是笑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他沒有。
看也沒看。
丟在地上,讓我出去。
那年南下秋獵,他遇刺,我替他擋了一箭,險些中了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