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股強大的靈力正源源不斷地自我手腕處流入體內,似乎在探查我靈脈的狀況。
我低頭看向手腕的動作驚動了他,他緩緩抬眼,眉間有一絲憂慮。
「你醒了?」
這熟悉的聲線,我不是在做夢!
可我怎麼會躺在無沉上仙房中?
按理說本體和分身共感,我不可能沒察覺到九重天上的狀況。
除非......
電光火石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中形成。
是無沉上仙抱我進來的?
用的還是攝政王抱我時的姿勢,才導致我沒有第一時間察覺九重天上的變故。
不敢想象,如果當時我的注意力在九重天這邊,該有多快樂。
「溫梨仙子?」
無沉上仙喚了幾聲,我才回過神來。
視線交接,他收回虛搭在我腕上的手指,沉聲道:「你體內靈力為何這般稀薄?」
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還沒想好理由,總不能坦白自己捏了個分身并分了一半靈力過去吧?
他見我張口不言,便不再多問,從懷里拿出一個瓷瓶放在我手心,道:「此大補丹藥還是你自己留著吧,本君只是損傷了一點元氣,并無大礙。」
我愣愣看著手心里熟悉的瓶子,心情有些低落。
送出的東西被人當面退回,這和表白心跡后被婉拒有何差別?
我哀怨地看了無沉上仙一眼,發現他也正看著我。
霎時低落情緒蕩然無存,原諒就像煉丹藥一樣簡單。
我平復好思緒后從榻上下來,朝無沉上仙行禮道:「謝仙君關懷,小仙告退。」
我轉身離開,無沉上仙在我身后忽然道:「溫梨仙子此番心意,本君心領了,多謝。
」
我止步回首,正撞見他嘴角上揚,笑意如春風拂面。
6
回到藥谷,我整個人都還是恍惚的狀態。
老藥仙正鼓搗著新培育的靈草,看見我腳步漂浮,心神不定的樣子。
他露出了了然神色,搖頭道:「又撞南墻了吧?老夫早說了,強扭的瓜不甜,你偏不信!」
我白了他一眼,轉頭在旁邊的躺椅上躺下,晃著手里的瓷瓶得意道:「什麼撞南墻,你是沒瞧見,這次上仙可是對我笑了呢。」
「他笑了?」老藥仙咬了口靈草,在嘴里嚼著道:「那又如何,整個九重天的仙人都知道,無沉是修無情道飛升上來的,怎麼可能動情。」
他咂咂嘴,像是被口中的靈草打了一嘴巴似地跳了起來,嘴里呸呸呸地說不出完整的話:「哎喲,呸,又苦又辣,呸呸呸。」
「要老夫,呸,說啊,你還是趁早,呸,死了這條心吧,呸呸,別老是癡心妄想。」
我撇撇嘴,左耳進右耳出。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無沉上仙修無情道,注定不可能對我的感情有任何回應。
所以老藥仙說我癡心妄想,也不無道理。
可是,那又怎樣呢?
我雖然只是個小藥仙,卻有著萬年壽命,時光漫長,總要做點讓自己不會后悔的事。
老藥仙還在那嘀嘀叨叨,我聽得耳朵都起了繭。
忍無可忍下,我跟老藥仙打了聲招呼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里。
這下總算清凈了。
算了下時辰,此時凡間已是戌時,想必我也該醒來了。
于是我回到榻上打坐,神識回到分身上的一瞬間,一陣似有若無的香味撲鼻而來。
我猛地睜眼坐起,尋著香味繞過屏風,看見正對著房門的案桌上擺著一個精致的盒子,而攝政王坐在案前,聽到腳步聲后看了過來。
「你醒了?」
昏黃燭光柔和了攝政王的眉眼,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溫和了許多。
「這是什麼?」我走到他身邊,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他眉稍微挑,打開了盒子,從里面拿出了好幾碟菜肴:「這是本王讓人送來的晚膳。」
我盯著這一桌擺盤精致的菜碟,手里的木箸不受控制地夾起了一顆丸子放進嘴里。
丸子里的汁水在口中炸開,陌生但美妙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素來只嘗過藥草味的我,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除酸苦辣以外的味道,便不自覺地吃急了些。
攝政王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慢些吃,沒人跟你搶。」
我乖巧點頭,然后繼續吃吃吃吃吃。
吃到最后,攝政王沉默了,他轉著手里的茶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直到我放下木箸,他才開口:「你多少天沒吃東西了?」
這問題要怎麼回答......
非要細算的話,距離上一次在蟠桃宴上吃了個桃子至今也有一百年了吧。
我眼神躲閃,扯謊道:「我每天都有吃一頓,有什麼問題嗎?」
我以為回答得天衣無縫,結果攝政王的眼神更奇怪了。
正摸不著頭腦,就聽他嚴肅道:「你竟在本王府中受到了這種不公待遇,你放心,此事絕不可能再發生。」
「本王會吩咐下去,每日三餐膳食都做一式兩份送來。」
說著,他移開目光,喉頭滾動了一下:「就當作是你以身擋箭的謝禮,除此之外你若需要什麼,盡管開口便可。」
我點頭,還在回想剛才他說的話。
原來在凡間要一天吃三頓,難怪剛才他的眼神怪怪的。
細品之下,我終于感覺到不對勁:「一式兩份,是不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