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指了指麥冬。
謝懷凌揮手,麥冬身邊的人退到他身后。
「謝懷凌,你若執意要帶我回去,便最好時刻防備。
「睡覺都不要閉眼。」
他仿若未聞。
顫抖著撫上我的臉:
「徽音,我會彌補你的,我們可以回到從前,什麼也沒發生過。
「我會讓你再次愛上我。」
16
我被謝懷凌帶回江城。
他如今暫居城主府,剛一進門,趙蘭若便將我攔了下來。
她上下打量我,眼里流露出一絲失望。
「你竟然回來了。」
我不想理會她,直直地朝里走。
趙蘭若一把拽住我:「本公主同你說話,你聾了嗎!?」
麥冬教過我一些市井女子打架的招數。
她說,對會武功的沒用,但對付尋常人可以出奇制勝。
于是我一把抓住趙蘭若的手指,用力向外掰。
她痛叫出聲,猛地松開手。
「盧徽音,你怎麼敢!」
她痛得雙眼含淚,用力跺腳:「你們都是死人嗎?看著她對本公主動手!」
如今護衛她的侍從都出自謝家,不敢對我這個少夫人動手,只有跟著她一起北上的宮女們撲了上來。
卻被謝懷凌喝止。
趙蘭若不可置信地看過去:「你——你受傷了?」
謝懷凌推開攙扶他的侍從,走到我身前:
「內子無狀,冒犯了公主,請公主恕罪。」
趙蘭若瞪大眼睛:「你,你說什麼?」
「內子無狀,請公主恕罪。」
趙蘭若指著我,神色凌厲:
「內子?你說她是你的內子?謝懷凌你是不是瘋了!你忘了——」
「公主!」
謝懷凌的嗓音很冷:「慎言。」
趙蘭若怔住。
「好,謝懷凌,你不要后悔!」
她冷冷地看我一眼,扭頭就走。
謝懷凌回身,似乎想跟我說什麼。
可我也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17
我把自己關在房里。
聽婢女說,攻城已經結束了,大軍沒能拿下雍城。
我并不意外,本就是佯攻。
江雪鶴應該已經發現我不見了。
但……
我不希望他冒險。
謝懷凌看起來,暫時不會對我如何。
只是,那一百張帕子,不知道何時才能給他了。
我沒想到的是,謝懷凌竟然謹慎至此。
他借著負傷與護送公主的名義,送我與趙蘭若回京。
路上,趙蘭若又來找過我兩次麻煩。
但她很快發現我如今不與她爭口舌之利,而是直接動手。
她自恃身份,做不來與我廝打的事,若是叫宮女動手,謝家的侍衛又會護著我,她也討不到好。
被我打了兩回,趙蘭若學乖了,不再來招惹我。
我安安心心地在馬車里繡帕子。
這條是秋海棠,那條是白玉蘭。
謝懷凌與我同乘,但他無論說什麼,我都好似聽不見。
他想來抱我,我便專挑他受傷的地方使勁推開,原本就沒痊愈的傷口又崩裂了好幾次。
趙蘭若看不過眼,叫他去自己的馬車上。
謝懷凌卻婉拒。
「我與公主同乘,于理不合。」
趙蘭若氣得渾身發抖。
她目光瞥到我,忽然上前想來搶我手中繡了一半的帕子:
「盧徽音,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本公主!」
我拔出針尖對著她的手掌刺下。
「啊!你——你!盧徽音,我跟你拼了!」
趙蘭若尖叫著向我撲來,卻被謝懷凌攔住了,我趁機又對著她胡亂揮舞的胳膊刺了好幾下。
「謝懷凌!你竟敢如此對本公主!」
趙蘭若打不到我,暴跳如雷地對著謝懷凌的臉打了一巴掌:「本公主回去便稟告父皇,將你們全部賜死!」
我輕嗤一聲,放下簾子。
如今陛下沉迷丹藥,不理朝政,大小諸事幾乎都是三位重臣處理——
盧太師、高太保,以及謝懷凌的伯祖父謝丞相。
更不用說皇后無寵,如今風頭正盛的淑妃與趙蘭若兩看相厭。
她就是吹枕頭風都吹不過。
陛下是瘋了才會為她殺掉兩位重臣之后。
繡到第八張帕子時,盛京到了。
謝懷凌第一時間不是入宮復命,而是將我送回謝府。
一直到我坐在房中,他才終于如釋重負。
「徽音,我們的日子還很長。」
他半跪在我面前:
「我可以等,等你再愛我的那一日。」
我只是拿著筆,在紙上比畫。
下一張帕子的花樣,畫什麼好呢?
18
我在謝府的日子并不舒心。
明明是生活了兩年的地方,我卻從未發現它那麼大,那麼死寂。
逛園子時,望著盆中匠人精心呵護的名花,只覺得還不如小院里的野花開得熱烈。
用膳時,挑揀著琳瑯滿目的珍饈,卻更想吃一碗熱騰騰的野菜餛飩。
更不用提每每從夢中驚醒,我都懷疑雍城的日子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場夢?
我真的,再見到江雪鶴了嗎?
可枕頭下粗獷的秋海棠錦帕又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
我還要等。
等著與他重逢。
我不可避免地消瘦下去。
朝廷平叛軍節節敗退,謝懷凌忙得焦頭爛額,卻還不忘將珍貴的補藥如流水一般送進我的院落。
可我看也不看就扔了出去。
他親自送過來,更是連門都沒能進。
府中議論紛紛,就連他的母親都看不下去了。
謝夫人叫我去見她。
「徽音,我不知道你與懷凌發生了何事。
可他終究是你的夫君,你要懂得適可而止,不要鬧得真的傷了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