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轉身給荷美人也灌上了一碗以表忠心。
玉春宮中的雷聲不斷,荷美人身下的血流了一整夜。
我再見到她的時候,正逢她單獨哄著六皇子,嫡姐去陪皇上了,不知道荷美人是用了什麼手段,讓蘭美人放心將孩子交給了她。
眼見著那雙纖纖素手已經扯過被褥覆在了六皇子的面上,我輕笑一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你想報仇,弄錯了方向。」我笑著看向她,「陪在她身邊那麼久,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她最在意的是什麼嗎?」
我說著,動作輕柔將六皇子身上的錦被掖好,再轉身攀上了荷美人的肩,輕輕附在了她的耳邊:「她在乎她的名譽、她的愛情、她在自己少年郎心中最獨一無二的位置,絕不會在意這個目前還不能給她帶來實際權力的皇子。」
荷美人聞言干笑了兩聲,直說我弄錯了,她只是來看看小皇子睡得好不好。
可我們都知道,這些時日來,她跑遍了后宮,試圖找能為她出氣的靠山,她也求到了皇后的宮中。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沒有人會為了一個跛了腳的小美人去觸一個剛誕下的皇子的寵妃的霉頭。
哪怕是皇后,也只能細聲安撫她,說若有機會一定替她討回公道。
只是機會這種東西,若是自己不去創造,只等他人的恩賜,便是等上一輩子,也不一定來。
9
荷美人回去了,沒過多久,算著時日差不多,嫡姐身子將養好了,皇帝便讓她侍寢。
只是這一回,他沒能在嫡姐的榻上睡下,反而被嫡姐慌忙推給了蘭貴人。
皇帝雖然心里不悅,但也沒有說什麼。
之后數次,依舊如此,身為皇帝,自然容不得在這方面被人一再推拒。
那一夜,皇帝強硬留宿于嫡姐寢宮,卻在后半夜落荒而逃。
之后嫡姐的封賞也下來了,她如愿成了皇帝的賢妃,皇帝卻再也沒有留宿她的宮中,誰都知道嫡姐侍寢時候惡露不盡,沖撞到了皇帝。
她人淡如菊的殼子再也守不住,發起了瘋。
這一次,她還是故技重施,自愿幽居,以退為進,等著皇帝來替她做主,可是她沒有想到,皇帝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寵愛起了新入宮的年輕妃嬪。
玉春宮中太醫不斷,卻沒能治好嫡姐惡露不止的問題。
而她在她的少年郎眼中,亦再也不復當初那超脫于世的清高模樣。
第十七日,玉春宮中終于揪出了那名一直往嫡姐膳食中投相克食材的丫鬟。
彼時我正在皇后宮中,在聽到玉春宮那邊傳來的結果時,人前素來溫和寬厚的皇后娘娘也忍不住嘆了一聲。
「這樣一點事,居然查了十七日。」她感嘆不已,直叫我不要胡亂學。
「后宮之中,只有數十位娘娘,卻有萬千名宮人,打點辦事全要靠宮人。若是薄待了身邊人,他們辦事自然不會盡心;若是苛待,更會招來怨恨。這樣下去,縱使身居高位,也會成為孤將一枚。」
她說著,眼神卻淡淡飄向了前方,好似透過眼前的垂紗,飄向了更遠的地方。
10
給嫡姐投藥的宮人被賜死了,嫡姐養好了身子,終于能夠再度侍寢,可皇帝卻興致懨懨,他嘴上雖然不說,可言行舉止上無不透露著對嫡姐的棄嫌。
似乎嫡姐身染惡露的模樣已經成了他的心理陰影,盡管她是為了給他生兒育女。
皇帝面上尊重著她,卻對她這個人失了興趣。
新得寵的妃子開始大膽從嫡姐宮中截人,再第四次皇帝被截走后,嫡姐帶著蘭貴人殺到了那名新得寵的嬪妃宮中,當著眾人的面,她斥責了皇帝,罵他言而無信、罵他背棄諾言、罵他自私涼薄。
周圍的宮人跪了一地,個個抖如篩糠,可嫡姐不管不顧,那名妃嬪上來勸和,卻被嫡姐反手擰著趕了出去。
周遭的宮人也在皇帝的怒吼聲中退了個干凈,只留下嫡姐與皇帝在屋中。
誰也不知道他們爭執了些什麼,只是房門再被打開,嫡姐已鬢發散亂。
她和皇帝定情的玉佩被擲于地面,四碎開來。
這一次,依舊是嫡姐自請去冷宮,她幾乎是成了冷宮常客。
這次,她沒有帶走蘭貴人,蘭貴人要留下來照顧她的孩子。
她帶走了荷美人,這是她有意為之。
嫡姐并不是全然沒有手段,既然已經查到了那丫鬟給自己投毒,自然也猜得到誰是幕后主使。
只是她淡然且心善的招牌讓她無法對荷美人出手。
不過等到了冷宮之后,荷美人是何遭遇,外界便無人可知了。
到了這時,嫡姐還在以退為進,做皇帝早晚會悟過來,迎她回去的美夢。
可惜皇帝在她進去的十日后,便離宮選擇了御駕親征。
此事在朝堂上呼聲已久,貴妃兄長疑似投敵,雖有副將補上,可前線士氣低迷,朝中一直有讓皇帝效仿太祖御駕親征的聲音,只是以皇后父親為首的丞相一派堅決反對,因為這天下自是龍體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