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梁煦。
他見到我時,眼底閃過一抹驚艷:
「你果真分化了。」
「你也知道我是鮫人?」
「京城里恐怕只有沈大人自己以為旁人不知吧?
「沈大人忘了,你八歲那年在宮宴上見了紅珊瑚就開始思鄉,豆大的珍珠可是全掉進皇姐的碗里……」
我瞪圓了眼睛,臉紅得跟熟蝦一樣,小聲道:「可我分明趕緊喝掉了……」
怎麼大家都看到了?
鮫人并非生來就會淚落成珠,那次恰巧是我第一次落淚成珠,萬分緊張才出此下策。
梁煦爽朗一笑,夸贊道:「沈大人比從前還要可愛萬分。」
此話一出,我立即正襟危坐,警惕十足。
三皇子是在拉攏我?
「今日本殿下前來,不過是想確認一事。聽聞鮫人會因心上人的性別而分化,你如今成了女子,誰家的公子是你的心上人?」
「我只喜歡公主。」
「你對梁姝不過是主仆之情,小鮫人,你不喜歡她。」
「你胡說!」
「那你為何分化成了女子?」
我微愕,一時不知如何去反駁。
「你若開口,我便去求我母妃下旨討了你,讓你出了這泥潭,如何?」
我正準備破口大罵,只聽背后一道冷厲的聲音傳來——
「當著本宮的面想搶本宮的人,梁煦,你真是不知死活。」
4
梁姝眼底滿是陰郁,蒼白的膚色更襯出她頹倦與狠戾之色。
梁煦像是見了鬼一樣,嚇得猛退一步。
「你……你怎麼回來了!
「皇姐……我方才是跟沈大人開玩笑呢!既然你回來了,那皇弟我就不叨擾了,告辭!告辭!」
說完梁煦拔腿就跑,生怕晚一步就被生吞活剝了一樣。
人走后,梁姝身影有些踉蹌,我急忙去扶住。
可我如今力氣太小,公主只是略微依靠,我就要撐不住了。
都怪我亂分化,不僅幫不了公主,還要給她招惹麻煩。
所以回到房間里后,我又沒忍住,縮進公主的懷里哭泣。
平坦又寬大溫暖的胸膛,確實大大撫慰了本鮫受傷的心靈。
「我還沒死,哭什麼?」
公主有些哭笑不得,她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虐待你了。
「我只是很心疼公主。」
梁姝只字未提,但我知曉她又受了一身的傷。
我不明白,為何只有長公主進入暗牢訓練,為何只有她要一直受傷?
三皇子整日與女子廝混;四皇子雖然沒存在感,但是能一直在書院讀書;五公主養尊處優,跟在太后身前;六皇子橫行霸道,被皇后寵得無法無天……
怎麼只有我的公主在一直受苦呢?
為何只有我的殿下沒有人撐腰呢?
每每看到她喝完藥渾身難以自抑的陰郁、身上深淺不一的疤痕,心都要碎掉了。
「再哭本宮可就要把你丟出去,上藥也讓旁人來。」
我只得一邊憋淚,一邊上藥。
公主赤裸著上半身,背后有些傷口幾乎露出了白骨,看上去難以愈合。
此時,我突然想到了我已經分化了,便問道:「公主,你知道鮫人分化后會擁有一項能力嗎?」
「什麼?」
「那就恕我唐突了。」
說完,我低頭吻了吻殿下肩頭的傷。
溫熱的觸感落在梁姝的肩頭,她猛然一動,立即收攏起了衣物,只有露出的脖頸爬上了緋紅。
我也面上一熱,不敢瞧她。
「殿……殿下,能……止疼,可以愈合更快的!」
「膽大妄為。」
「殿下是女子,我如今也是女子,殿下都可以在我面前裸露上身,那我自然也可以在殿下面前裸露。
如今只是為了療傷親了殿下一口,如何就膽大妄為?」
「胡言亂語!」
「我沒有!難道就因為我分化成了女子,殿下就不愿與我親近了嗎?皎皎不明白,我只變化了一些,殿下為何視我為洪水猛獸?」
從前的親近如今都縮減了許多,不同寢不同眠就算了,如今怎麼親一下肩膀都不行了?
我當即脫下衣物,想要給她證明,我也沒多少變化。
梁姝一把拽來了披風,把我裹得嚴嚴實實,然后攔腰一抱,將我打包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皎,你知不知羞?」
看得出來,殿下又氣又惱。
可我不明白,鮫人哪懂什麼禮義廉恥,更不明白殿下究竟在惱什麼。
但是所有的改變都是由分化開始木,所以我把一切都歸咎于「分化成女子」這件事。
「我只知殿下嫌棄我。」
看似慪氣,實則我已經下定決心,明日就出府找神醫,變回公主的「夫君」。
進入京城前,我的族人們就已經交代過,京城里有族人開醫館。我可以向他尋求幫助。
所以一大清早,我就溜出了門,憑著鮫人之間的感應,順利在深巷之中找到了他。
只是醫館有些奇怪,四處都是八卦圖和木簽。
醫師李值很是年輕,雖然穿得破破爛爛的,還有些像算命的,但是醫術高超的大師神神道道能夠理解。
「長得倒是數一數二,沒丟咱們鮫人的臉。」
「不,我數二,我們家公主數一。」我樂呵呵地反駁。
「沒出息,說吧,出了什麼問題?」
我將我心中憂慮告知了李值,他匪夷所思:「你確定你的心上人是女子,你分化成了女子?」
「那當然了,公主沉魚落雁……」
我一口氣用盡畢生所學夸獎了一遍公主的美貌與才略,滔滔不絕,越講越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