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父皇自有他的打算,我相信他。」我冷冷地看著他道。
「打算?他的打算是要云暮護著你到江南去。」多納嗤笑。
我心底一驚,再看向他時不由得信了幾分。
「護一個人是容易,可護好一個國家,難如登天。」
「你要我做什麼?」
「對賀云暮說狠話,越狠越好。傷他的心,讓他難過。記住你本就是個浪蕩的女人,浪蕩得忘了自己的大婚。」
多納陰鷙地塞到我口中一粒藥,同我做出像是在云雨一般的場景,而后笑道,「如此,他便知道我的好了。」
簡直是瘋子。
18
忽地門被踹開,狂風驟雨頓時席卷進了室內,我臉上一涼。
多納蓋住了我大半個身子,不疾不徐地轉頭。
只見賀云暮渾身濕淋淋地站在門口,暗紅的新郎服沾滿了泥點。
「你們在做什麼?」他臉上蒼白冷寒。
多納王子攬住我,碧眼滿含柔情地望向賀云暮,「云暮,你來了。」
「我說了不準動她!」賀云暮冷厲道。
「是你的公主殿下嫌棄你身子弱,我稍一勾引,便投懷送抱,你只會吼我。」
那顆藥似乎發揮了作用,令我渾身潮熱,只有露在外面的腿不斷落有冰涼的雨絲。
「是他綁架了你,對嗎?」賀云暮唇畔顫抖著,望向我。
我正要開口,忽然那柄匕首抵在了我腰間,多納陰冷地看著我。
「我自愿的……」我望向賀云暮,「我……我和多納王子玩得高興,一時忘了和你成親的事了。」
「公主生性輕浮,你不知道嗎?」
多納瞧著賀云暮,故意親了我的臉頰,「你要瞧麼?現下她沒穿衣服,正——」
只聽多納一聲慘叫,我忽地懸空,像是被一把扛到肩頭,三兩步離開了那個屋子。
「賀云暮,你沒有心!」
多納吼叫的聲音淹沒在大雨里。
19
夜路上,大雨很快將被子淋得濕透,我幾乎喘不過氣來,用力掙扎著,突然被人摔在地下。
我鉆出頭來,正要蹬走那個濕漉漉的被子,忽地被緊緊裹住。
賀云暮扯掉那個塞我嘴里的棉布,紅著眼看我。
大雨不斷沖刷著,隔絕了一切聲音。
我正要說話,忽然被堵住了口。
賀云暮幾乎要把我拆吃入腹。
我被動地承受著他,心頭不住地顫動。
良久,睜開眸子,猶有些顫抖。
賀云暮睫毛濕垂著,臉色蒼白如冰。
「謝時安,你沒有心。」
他咬牙狠道,轉身走入了大雨。
我回過神,忙喊道,「賀云暮,我有,我有!」
大雨傾盆,喊也喊不住。
20
賀云暮走后不多時,父皇皇兄們趕來了。
我當夜高燒,三天三夜才回轉過來。
父皇嘆道多納王子的母國近年強盛起來,隱隱有進犯之勢。
大齊太平日久,兵力衰竭,并不擅戰,不可與其交惡。
我理解的。
父皇又道,多納傾心于我,愿與我成親……
我咬牙切齒。
天殺的這個多納王子!
「但那夜他已經被賀云暮給閹了。」
我愣住,看向父皇。
「安安,委屈你了。」
「賀云暮呢?父皇,他是為了救我,您不能罰他!」
父皇沉吟,「朕沒有責罰他。聽聞他回去時失魂落魄,已經出京城游歷去了。」
我掀開被子去尋他。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
「他要去多久?」
「或許三年,或許五年,或許永遠都不回來了。」
「我不信!」
一進梨花小院,梨花委地,花下的人不見蹤影。
怎麼會呢?不可能,他不可能不等我解釋就走!
出了靖安侯府,我騎著烈馬往城外奔了幾十里。
落日滿山,野草漫漫。
天地空曠,我的心好像也空了。
21
賀云暮這個人打小就性子古怪。
他說要送我毒藥,每次送的都是甜甜的桂花糕。
他說要摔死我,其實就是把我舉高高,逗得我咯咯笑。
他說報復回來,也只是故作惡狠狠捏我的臉頰,末了自己臉紅逃跑。
所以我會等他,等他回來罵他一頓,問他心里都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不聽我解釋。
可我好像沒時間等他了。
父皇昭告天下,七公主要同西域某國和親,兩邦永結秦晉之好。
你看見了嗎?
賀云暮,你不回來,我真的要嫁給那個金毛了。
我去見多納,他只是陰冷地笑著,說來中原一是看賀云暮,二就是想借公主作為他競爭王位的籌碼。
「為什麼偏偏指定要你?當然是因為親親云暮。他不愛我,我也不會讓他得到所愛。」多納笑得很瘋。
我也快被氣瘋了,我想殺了他。
可我不能。
不僅不能,還要嫁給他。
22
走出皇宮,走出京城,車馬遙遙,紅妝十里。
路上的風景越來越陌生。
多納就是個活脫脫的變態。
他將我綁在馬車上,拿鞭子抽得我皮開肉綻。
「他知道了一定會心疼吧?他為什麼還不來救你?我想見他!」
「賀云暮那麼驕傲,卻在大婚之夜被我逃婚,怎麼會再來救我?你這方法本來就有病!」我唾他身上,諷笑道,
「大齊最重面子,士可殺不可辱。我若被你折磨死了,即便父皇不愿意,但凡有風骨的大臣也沖到前線開戰了。你若還想著王位的話,真心奉勸別再發瘋。」
他沉默許久,我望著他,終于他轉身走了。
我松了一口氣,癱在馬車里,呆呆地望著漆黑的車頂。
那些話是唬多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