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紅紅的,似乎還沾了些緋紅唇脂。
這幾日嬤嬤教導的周公之禮一時間全部涌現,我腦門轟地炸開。
「你,你,」我渾身顫抖,抽出手打了他一巴掌,「你不要臉!」
他似是一下子被打愣了,轉眼看我,睫毛還顫著,「我怎麼了?」
「你這里是誰親的?」我指著那個牙痕,出口哽咽,繞過他就要出門,「我去找父皇退婚。」
「什麼誰親的?」
他急攔住我,蹙眉摸上脖頸,似是恍然,「是你咬的!你要非說是親,也是你親的。」
「胡扯,還胡扯!我這些天都沒見過你,怎麼可能是我!」
淚珠成串落下,我也不知道自己瞎傷心個什麼,用力抿著嘴唇恨道,「你真是身體好了,什麼事都做得了。又是舞劍,又是拈花惹草……」
他一時笑了,忽地一把拎起我放到了背上。
我不防忙抱住了他的脖子,怒道,「你做什麼?」
「你試著咬我。」
我用力在他脖子上咬去,他忙痛喊,「停停,你還真咬。」
「誰跟你玩虛的。」
「你現在看,位置和那個牙印是不是差不多,形狀也一樣。」
墨絲間,兩個紅痕一深一淺,幾乎完全重疊。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沒咬過你……」我頓時氣勢削弱大半。
他將我放下來,看著我道,「賞花宴上,你喝醉那一次,我好心背你回去,誰知道你路上發酒瘋咬我。我可實在比呂洞賓還慘。」
他揉著自己的臉。
「我不信。我酒品向來很好,父皇母后都說我喝醉后聽話又乖巧。」
我忽地想起來那天的大牙印子,「好哇,我就說,那天我手腕上……是不是你先咬我的?」
他忽地重重咳嗽起來,啞聲道,「殿下,我剛才好像摔著了引發舊疾,先回去看太醫了。
」
我揪回來他,「你的牙印怎麼還沒消,我咬得這麼重嗎?」
說著我撥開他的頭發去看,他忙躲,被我扯住。
那里印痕邊界似是模糊了,倒像是……
「我怕你酒醒后忘記已經咬回來了,特地每日在那里描畫一遍,留作證據。」
他瞟著天上的星星道。
我聞聲摩挲,那里暈開一片緋紅。
「賀云暮,你不要太變態。」
「我不要太愛?」他轉眼看我,眸色忽而濃重,轉身攬著我貼近低聲道,「阿七,你怎麼知道……」
我眸子忽閃,恰對上他的目光,一時四目相對,呼吸相聞。
只見他順勢合上眼睛,吻了過來,「這是還方才咬我那一口。」
我眼睛眨了幾眨。
「這是還方才那一耳光。」
他離開我唇畔,又輕親一下臉頰,眉眼彎道,「現在扯平了。」
我一時間臉上像著了火一樣。
他松開我,咳嗽了幾聲,面色顯得更蒼白。
「對了,你方才你沒摔到吧?」我見狀皺眉,「你從前的弱癥難道還沒好?要不然叫太醫來看看……」
「放心。」他束住了我的手,附耳輕笑,「你方才不是說我身體好了,什麼事都做得了?洞房花燭夜,一定能滿足你。」
我霎時漲紅了臉,說話間,他已經躍到了屋頂,消失在那片星星里。
「白擔心你了,大流氓!」
我呸呸呸。
「阿七。」
我聞聲仰頭,漫天星斗在他身后閃著。
「阿七穿嫁衣很美。」
霎那間奇妙的感覺點燃了我全身。
梁間一時又空了,我的心里卻久久蕩著波紋。
16
都怪賀云暮,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他夜里的話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在我耳邊。
一想起來就耳紅面熱,口渴心亂。
禁書我不是沒偷偷看過,可是看的時候也沒有這感覺呀。
離婚期越來越近,我心亂得想逃婚。
天色微明,我便跳下了床。
不行,得出宮去山里靜靜心。
我喬裝打扮作平民,不覺繞到了靈棲觀。
早就聽聞民間善男信女多來此求姻緣子嗣,靈驗得很。
我絕對不是故意來這里的。
不過來都來了,也求一個符吧。
既然求都求了,不靈的也沒用,他們姻緣符最靈,便求個姻緣符吧。
天意,都是天意。
觀長將符給我,我珍重地將符放在隨身荷包中,歡喜地下山回去。
半道上,忽地有人用手帕捂上我的嘴,「公主殿下,睡一覺便到山下了。」
一陣眩暈,我瞪大了眼回頭,卻只隱約看見遍地都是侍衛的尸體。
17
「你究竟有什麼魅力,值得他為你出手?」
我掙扎著醒來,看見多納王子微瞇雙眸,正打量著我。
「你想做什麼?」
我想起身,卻發現被綁縛在床榻之間。
雕花小窗,西式桌椅,這像是一間寢房。
「放了我!」我怒道。
再看四周燃著燭火,窗外嘩嘩似是下著大雨,我心底一沉。
「今日是初九?」
「沒錯。」多納王子點頭微笑,「今夜將有一個可憐的新郎。」
我這才發現多納身上只披著一身紅色寢衣,酥胸微露。
「多納王子,你已經輸了比武招親,應該知道遵守規則!」我怒火中燒,「即便你誘惑我,我也不可能嫁給你!」
「誰難道想娶你嗎?」多納王子輕蔑道,而后眼神一黯,「除了那個傻小子。」
我陡然一愣。
「過了今夜,他會知道最愛他的人是誰。」多納王子低眸出神,眼神忽然柔和起來。
我人傻了。
這敢情是賀云暮的桃花???
多納王子拿了一柄雕花刀在我臉頰上把玩,冰涼入骨。
「殿下,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滴父皇沒有告訴你吧?現在大軍壓境,若你不同意與我和親,邊境就要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