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夫人:
「你還會收買人?」
「真當我之前跟你開玩笑?我要不是把你和大姨父的生意聯系斷了,你還能活嗎?」
我連連點頭:
「好好好,佩服佩服。」
過不久,奶娘也來了。
我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小袋銀子隨手一拋:
「這次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你也做得很好,拿了這袋銀子,回鄉下養老去吧。」
奶娘拿著銀子,也是三跪九叩不殺之恩離開了。
離開前,她留下了沒用完的麝香。
我本想把它扔了,想想又把它收下。
現在這玩意還有用,萬一哪天夫人獸性大發……
我們回了房間,夫人往床上一躺:
「他們家都不是好東西,當初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去找你那便宜大姨的麻煩。」
「再加上我是主母,手伸不到那麼遠的地方,察覺不到大姨父生意上的問題,這會兒終于逮到機會,給我掀了個底朝天。」
「還有啊,你要感謝我那群兄弟,要不是他們配合柳綠去大姨父鋪子里發瘋,我還查不到私鹽的事兒呢。」
「哎呀,他們現在犯了事兒,再也吵不到我,我也不會受欺負,能清靜了。」
我走上前,揉揉她的臉:
「這些年是我疏忽,你辛苦了。」
夫人暴起:
「你才知道當主母多辛苦!你這次要是再包庇他們一家,我就敗壞你的家產,花光你的銀子。」
「等到身體換回來,我就把你一腳踹開,讓你跟你那表哥雙宿雙飛去!」
雙宿雙飛……
「你開心就好……若明年能將身子換回來,我的銀子你怎麼開心怎麼花成嗎?」
夫人很欣慰,嘴角劃過一絲狡黠。
我還沒探索到這抹笑容的深意,天旋地轉間被她撲倒:
「夫君,咱們要個孩子吧,就現在!你來生!」
「等等!你不是喜歡柳綠?怎麼能來睡我?」
「你也看到啦,我去逛象姑館,無意知道了他和桃紅的關系,拿銀子贖身讓他答應給我做事呀。」
「夫君別吃醋了,咱們來~」
我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如果現在懷上了,生產時日就是明年,明年我們應該就能換回來了。」
「這簡單,我再祈福一次,再霸占你的身體一年!」
我極力勸阻:
「不行,我今年每天都在祈福明年將身體換回來,你最后一天許的愿望是敵不過我一年的誠心的。」
「哦……」
夫人終于放棄了,她躺下來。
「那我明年除夕再祈福,爭取后年讓你懷上。」
……好危險的想法。
我剛想說話,耳邊鼾聲漸起,夫人睡著了。
我把她推進榻里,嘆聲氣,也閉上了眼。
24.
成為主母的第三百六十四天,年底忙到四肢無力。
算賬本分任務買年貨組織宴會翻新庭院……
一天天做不完的活。
但我依舊不忘囑咐夫人:
「我們家除夕也要拜財神,你多拜幾天,爺辛苦賺來的銀子今年都快被你敗光了。」
「會不會越拜越敗?」
「不拜更敗!快去求他保佑咱們生意興隆!要有誠心!懂?」
夫人去拜財神了,我來招待她的跟班。
虎子狠狠拍了兩下我的肩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
這牛勁能不能分我一點,我也不用天天這麼喪了。
「大苓子啊,你夫君的生意不必擔心,由我的大姑爺罩著,保你生意興隆。」
「你的大姑爺是誰?」
虎子仰頭大笑:
「自是財神爺無疑!」
我:「……」
表弟捧著他的杰作來了,說是來給我家的財神像還愿。
「表嫂,你今年給我的素材讓我大賺了一筆!你是財神爺的妻嗎?」
我:「……」
我是財神爺的妻,夫人就是財神爺。
夫人是虎子的大姑爺,我就是他的姑奶奶。
我懂了,虎子的潛臺詞——
生意這事兒還是要靠自己。
我深吸一口氣,保持微笑:「我帶你們去拜財神像。」
25.
「啊——」
我站在堂外虎軀一震。
「你這個狠心的男人,你的眼里怎麼可以容下其他人?!」
表弟筆走龍蛇:
「家主夫妻生活不和諧,竟于無人處獨自發泄,他,竟要對一個男人強制愛!」
里頭的聲音又冒出來:
「我恨我自己,為什麼忘不掉你,就算每夜與他同寢,你的影子都在我的夢里揮之不去!」
表弟妹兩眼放光:
「快!快記, 同床異夢,他的心里只有他!」
夫人在門里低吼:
「你休想離開我半步!你每晚能不能睡我們中間?!」
我瞳孔大睜, 爺憑什麼接受他人的插足?
我怒吼:
「楊采——」
「財神爺——」
表弟妹:「?」
表弟:「??」
我:「???」
「我愿意嫁給你,哪怕是妾,我也愿意!」
我:「……」
確實極有誠心。
誠心到爺的臉都不要了。
26.
成為主母的第三百六十五天, 本人的骨頭已經酸軟了。
年末主母的事務是真多啊,府里上上下下從布置到錢財都要經過我手。
我忙完一天,以大字型姿勢躺在床榻上。
夫人嫌我大字形睡姿有礙觀瞻。
「起來,夜晚還要主持宴會。」
我癱得更厲害:
「這主母誰愛當誰當去!我跟祖宗們請示, 明年不做主母了。」
夫人一笑, 朝我伸出了手:「家主也不容易, 來吧,夜里還有宴會,咱們一塊兒主持。」
夜晚我倆強打精神,共同主持宴會。
表弟妹小姨媽, 還有稱我姑奶奶的跟班。
沒了惱人的親戚,這會兒喜上眉梢, 夫人比往年都快樂許多。
煙花起,漸寞, 就像咱們互換的人生, 短暫又絢爛。
我們終于忙完了, 以兩個大字形睡姿倒在床榻上。
「夫君,我想想你還是適合做主母, 明年要是換回來,我外出賺錢, 你在家管賬本,換不回來就隨遇而安,怎麼樣?」
「我不同意。」
「哎呀夫君,讓我再把賺錢的辛苦體驗夠, 我才能做到不散財對不對?」
「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凌家的生意不依靠大姨父,我相當于白手起家。」
「你?白手起家?」
「是啊。」
算了,你說白手就白手吧。
我嘆氣,側過身,她又滔滔不絕地說了好些話。
「對了!」
夫人摟住我,極其興奮,
「我想了一下,主母家主都很辛苦, 但咱們不管不行, 要不今年你做主母,明年我做主母, 我們互相交換著來,多公平!」
說換就換,這令人宮寒的松弛感。
夫人搖我:
「夫君行不行?」
「行行行!」
男人不可以說不行。
夫人美滋滋地躺回去,掰著手指算日期:「我算算什麼時候懷孩子, 爭取后年讓你生……」
我側過身, 耳朵里都是外頭的爆竹煙花聲。
新年第一愿,愿我和夫人好好過活,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要再催生了。
還有,我今年被夫人揮霍的銀子, 通通都給我賺回來嗚嗚……
明年能不能把魂換回來,我不知道。
我懷揣一點點希望,枕著爆竹煙花聲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