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掌教之位,師父也越過我,傳給你。」
「我努力修煉,結交同門,內理宗門事務,外交仙門百家,可是到頭來,長老們跟師父輕飄飄一句,道安更合適,就將掌教之位傳給了你。」
我爹艱澀道:「你從未與我說過你想做掌教,若是你說,我不會跟你爭。」
「我說有什麼用,眾人全都看重你的天賦,根本沒有人注意我!」
他神色癲狂:「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做你的階下囚了?哼,想都不要想!」
隨后周身聚起靈力風暴。
「不好,他要自爆。」長老弟子們紛紛驚呼。
我爹出手迅疾攔下他自爆,可是當遮掩視線的靈風散去,眾人驚訝地發現,周懷丘已經自戕死了。
20
這場陰謀以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結局猝然收場。
師兄告訴我,周懷丘從二十多年前就一直卡在金丹后期,他這些年一直在找提升修為的法子。
他私底下走邪修的路子,網羅天才弟子,最初是想拔除他們的靈根用在自己身上提升資質,后來又想將這些弟子煉作人丹服下。
近兩年他不再折騰弟子,轉而開始謀劃取我爹爹性命,做這無極宗的掌門。
我們二人一同嘆息。
反派死得這麼干脆利落,讓人有種不真實感。
我看望完身心交瘁的爹爹,又前往外門。
周懷丘死了之后,鐘遇春也在掌教殿的上空暈了過去,將我嚇了一跳。
南燭長老看過之后,說他「沉疴病體,氣血兩虧」,再加上趕路疲倦,需要好生休養一段時間。
但總歸沒有太大的問題,我才放下心來。
我來的時候,鐘遇春正坐在石桌前喝茶。
他一襲白衣,如往常一樣的姿勢坐著,氣質卻無端有些厚重沉冷。
我腳步頓了頓,走向他:「遇春,感覺好些了嗎?」
他似是有些出神,聽到我的話之后慢了一怕,迎上來:「師姐,你來了?」
他眼底是真實的喜悅與溫柔。
可我卻沒有往常那種甜蜜的感覺。
「師姐來看我,我很開心。」他高大的身影靠近我,想要牽起我的手。
他的靠近讓我身體那一側的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我下意識后撤一步。
隨即又很快掩飾過去,我給他遞了個含笑的眼神,順著后撤的步子落在他方才座位的旁邊。
「我給你拿了些修養的丹藥,你可要快點好起來。」
他收下這些上等丹藥,坐在我旁邊笑著回應:「師姐為我費心了。」
我看向他泡好的濃茶:「你喜歡喝茶嗎?之前沒怎麼見過?」
他有一瞬間的凝滯:「是同門送來的,我不好拂卻人家心意,所以嘗一嘗。」
「你還在養傷,少喝這些吧。」
……
這不對勁。
再次見到鐘遇春,有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他看過來的目光分明飽含溫柔情意,可是那種詭譎的陰冷感,卻仿若藤蔓纏繞上我的全身。
以至于我走在陽光下,回到落霞山溫暖的床上,仍然覺得惴惴不安。
陰冷感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明明還是鐘遇春,他的外貌、氣息、神情都跟以前沒有區別。
我卻覺得他好像變了個人。
假如是上一世的唯物主義世界,我一定認為自己想多了。
可是在這片修仙大陸上,沒有錯覺這一說。
我腦海中浮現出昨日周懷丘于掌教大殿自殺的情景。
他執念成魔,心機深沉,行事謹慎,殘害那麼多弟子都沒人發現。
設計爹爹中至毒仙人避,又故意將無望蓮的消息借云秀之口透露給我們,將我與師兄引出宗門,買通七殺谷的高手將我們誅殺。
如此環環相扣。
怎麼會沒有留下退路,如此輕易、草率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還有一個女兒啊。
……
我翻身坐起。
穿進來的那本書里,女主阮桑桑討厭周云秀,但是她們二人每當有爭執,掌教鐘遇春都站在周云秀那邊。
為此增添了不少虐戀周折。
我心中浮現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如果……如果書中的鐘遇春與我認識的鐘遇春不是一個人呢?!
所以周懷丘與掌教鐘遇春都喜歡喝玄梧葉泡的茶。
所以二人性格南轅北轍,遇春清澈溫柔,而掌教鐘遇春霸道強橫。
所以掌教鐘遇春只對周云秀另眼相待,因為她是他的女兒。
掌教鐘遇春,他實際是周懷丘。
這個猜測讓我心驚肉跳。
理智告訴我不可能。
沒有人能這樣悄無聲息取代另外一個人。
就算是奪舍,也需要在被奪舍人死之后才能施展。
況且,昨日周懷丘可是在眾多大能面前自戕,如果奪舍,我爹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是,修仙界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我去找爹爹和師兄說了我的猜想。
他們明里暗里探查,還找了南燭長老,都沒有發現異常。
可我與鐘遇春每見一面,心都更沉入谷底。
他不是他。
真正的鐘遇春在哪里?
旭日朗朗,我卻如在寒潭。
21
轉眼十天過去,我翻遍宗門里的藏書閣,沒有任何收獲。
聽聞友宗文霄閣內收錄上古至今無數功法奇傳,我便動身去那里尋找線索。
誰料走到半路,我就被一個美貌少年攔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