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來后好好休養一年半載,也就完全康復了。」
「但是你爹……」南燭長老柳眉緊皺,她反復查看我爹的脈搏與靈息,掏出一堆醫書陷入沉思。
「我爹怎樣,長老您快說吧。」我都快急哭了。
「你爹這癥狀我從未見過,從古籍記載來看,你爹應是中了一種叫『仙人避』的毒,此毒陰損,中毒者先是肉體萎縮,十四日之后毒性開始蔓延侵蝕至神魂,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若是不得解,則肉身泯滅,神魂消散。」
「我這里僅能將此毒壓制,將其暫時禁錮于肉體,但是若是四十九日之內尋不到解藥,還是逃不掉身魂俱散的結局。」
「所以解藥是什麼?」
南燭長老為難地皺起眉頭:「此毒太過久遠罕見,具體怎麼解,我得回去再仔細查查。」
南燭長老憂心忡忡地回去了,我縱使心急萬分卻也無法,只能留下來給師兄輸送靈芝跟靈精果。
好在一個日夜之后,師兄果然如南燭長老所言醒過來。
他骷髏一樣的身體在精純生機的喂養下,恢復了四五成,但依然皮貼骨,消瘦又憔悴。
看著他睜開眼睛,我惶惶不安的心情終于安定幾分,忍不住抱著他哭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昏睡過去,迷蒙中聽見師兄溫和的聲音:「一切有我在,先好好睡一覺吧,星兒。」
醒來之后,已聽聞師兄已經將宗門事務安排得妥妥當當。
無極宗首席大師兄外出回宗,成功修得元嬰,驚艷無數人。
已達化境的掌教閉關修煉,將宗門事務全權委托給顧同舟處理。
是夜,月色如水。
我坐在爹爹所在的屋頂上,望著天邊那一輪圓月發呆。
原書中關于男主當上掌教之前的經歷十分模糊,并沒有記述鐘遇春怎樣打敗我爹。
但我爹修為在化神期,是當世最強者。
縱使男主有天大的機緣,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年內能與我爹匹敵。
況且書中,我師兄也死了。
原先我將這些歸于男主光環,只要消除鐘遇春的敵意就好了。
現在,沒有鐘遇春干擾,我爹與我師兄還是出事了。
「我們星兒在想什麼?」師兄衣袍翩翩落在我旁邊。
正在凝神細思的我嚇了一跳。
我與他詢問起這次出事的細節。
原來,他回宗路上遇見接連幾個村鎮都有婦女兒童莫名失蹤,他才會出手調查,并跟著邪修來到九犢嶺那麼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種種蹤跡都表明那邪修只是個金丹修為,一交手才得知他原是元后修士,老而不死,底蘊深厚,極是難纏。
邪修自爆,他本能保全自己,但是突然一道白光閃現,他被迫落在陣法中,幾乎承受了邪修自爆的全部恐怖反噬。
那陣法如此古怪,師兄進去之后就一直陷入昏迷,而其構造,又只有化神修士能破開。
蒼元大陸總共也沒有幾個化神修士。
——有人在幕后搞鬼。
且這人極為了解我師兄和我爹。
到底是什麼人,如此處心積慮要置他們于死地?
我意識到,原書并不是簡單的虐戀文故事,它所展現的,只是這個世界的一角,更多陰謀詭計隱藏在暗處。
屋頂皎白的月光忽然讓我覺得十分陰冷,四周數座龐大的山峰半隱半現。
13
天光熹微時我才回到落霞峰,未承想卻在門前見到鐘遇春。
他身上沾著微濕的晨露,立在我屋前小徑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發生了太多事,不過短短幾日,再見到他,卻有種物是人非之感。
而他抬眸望過來的目光,卻有些哀傷和委屈。
怎麼了,他怎麼一副要碎的樣子?
看了一會兒,他的頭垂下來,聲音低得好像聽不見:「師姐是不是后悔了?」
我熬了一夜的腦子有些遲鈍,后悔什麼?
然后聽見他自嘲的聲音響起:「果然,師姐喜歡的還是大師兄,只要有他在,師姐就不會多看旁人一眼。」
等一下,跟師兄有什麼關系,我疑惑:「嗯?你在說什麼?」
「師姐還不愿承認嗎?得知大師兄回宗,你一刻都等不得,不遠千里趕去接他,卻將我……」他聲音哽住,似乎傷心極了說不出口。
不遠千里去接師兄回宗?
原來我徹夜趕去救師兄在宗門里是這樣傳的嗎?
「回宗之后也一直與大師兄在一起,吃飯、聊天、賞月亮。」
聽到這兒,我哪里還不知道他誤會了?
他的頭一直垂得很低,額前細碎的劉海擋住表情。
鐘遇春個子很高,我湊近到他面前,探頭看他,卻見他眼睛紅了一圈。
這麼傷心嗎?
我舉手強行扶著他的臉將他頭抬起來,無奈道:「只是幾天不見,你到底腦補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他卻一把將我抱在懷里:「師姐,就算你喜歡大師兄,也……也不能不要我。」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得負責。」
我:「……」
這少年抱得很緊。
我沒有掙脫他,而是力道輕輕地撫上他的背脊。
本是要安慰他,可是掌下的脊背精瘦又柔韌,像溪邊松竹。
是堅韌的,也是溫靜的。
人也是這樣,沒有很強的侵略感,看著清冷,卻愿意伏低讓步,將一顆真心小心翼翼捧到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