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蛇妖已伏誅,我們可以回宗門了。」
我環顧一周,「你們師兄……鐘遇春不在嗎?」
「我在。」
背后傳來一道略顯虛弱的聲音,我轉身看去。
鐘遇春一襲白衣,高挑的身影立在門口,他的臉色看上去很蒼白。
「你怎麼了?」
「師兄受傷了?」弟子匆匆過去扶住他。
他望著我:「我怎麼了,師姐不是很清楚嗎?」
神情似怨似訴。
難道是我剛才不小心將他采補過了……
我訕訕道:「那師弟你也好好休息。」
為轉移話題,我立刻說起回宗的事情,梅清受了傷還沒好,我打算御劍帶著她。
鐘遇春開口道:「我也受傷了,沒辦法自己御劍。」
我立馬又掏出一把劍:「那我再御一把劍,你站在上面。」
他看我一眼,腦袋垂下來,似乎有點委屈:
「師姐,你知道的,我傷得不輕,自己站著可能會掉下去。」
他本就生得金相玉質,世間難尋的好顏色。
此時垂著腦袋失落又難過的樣子,讓我良心隱隱作痛。
我萬分后悔出門沒帶靈舟,只得答應他。
一路上我站在劍頭如立針尖,如芒刺背。
身后的鐘遇春沒有再出聲,這讓精神緊繃的我稍稍松了一口氣。
其實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我跟鐘遇春相處得還不錯。
他在半年前的外門弟子大比拔得頭籌,隨機指定看臺上的我作為帶教師姐。
我指導他從練氣后期修煉到筑基,又在他筑基之后帶他接宗門任務歷練。
他最初性子冷清,相處多了就顯得乖巧軟萌,很好說話。
但是經此一事,我們大概再也回不到從前。
4
回到宗門,我馬不停蹄地去找我的掌教父親。
他欣喜我進境飛快,我伸手要來他的私庫鑰匙。
我得找個鐘遇春能用得上的寶貝補償他。
高階符箓?
一次性的,還耗靈力,雞肋。
法劍?
他的劍意未定,而且太招搖了,我爹一眼就能知道,不行。
靈髓靈泉?
他自己的水靈根就能補自己,沒用。
飛行法寶?
沒有好看的,待定。
……
我從太陽高照找到月上中天,挨個感受各種寶貝的功能,總覺得差了點兒什麼。
「哎喲,我的星兒啊,你在這翻箱倒柜一天了,找什麼呢?」我爹找了過來。
我癱坐在地:「我有個朋友,幫了我個大忙還受傷了,我得找個寶貝感謝他。」
「這樣啊,那你給我說說你那朋友什麼特征,爹跟你一起找。」
「嗚嗚,爹,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就會貧嘴!」
第二天中午,我拿著我跟我爹熬夜找好的法寶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到外門弟子學堂外,等鐘遇春出來。
他下學看見我,眼睛一亮,提步便向我走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很高興。
「師姐,你是來找我嗎?」
「是啊,等你下學。」
笑意融化在他眼底,溫柔了他清冷的眉眼。
我暗暗叫苦。
這孩子在原女配面前也是這麼釋放魅力的嗎?
太招人了。
「咳,我來是有東西想給你。」
「師姐送的,我都喜歡。」他眼含期待。
我遞出一枚儲物戒。
里面有我跟我爹精挑細選的數個法寶,有飛行用的,穩固靈力的,輔助修行的,一些昂貴的丹藥珍木。
還有我從小攢到大的數萬枚上品靈石,起碼能供應他修行到元嬰初期。
可他的神色卻冷下來:「師姐這是什麼意思?」
是嫌少嗎?
可是我全部家底都在這里了,還跟父親要了挺多法寶。
我略微躊躇:「上次的事,對不起,我雖是無心,但到底傷害了你,這些僅作補償,如果還不夠……」
「夠了!師姐把我當作什麼?」
他走近我,周身氣息沉壓,眼周怒得紅了一圈,「是用完就丟的爐鼎,還是供人取樂的小倌?」
他突如其來的怒火讓我有點害怕。
怎麼還是惹他生氣了?
「都不是,我傷了你,總要補償,你如果不喜歡,那我換點別的?」
「師姐是打算補償我之后就當那件事情沒發生過,然后一拍兩散?」
「額,畢竟是個錯誤……」
剩下的話說不出來。
他離我越來越近,低頭垂下來的長發與我的頭發幾乎交纏。
他的眼睛深深望進我的眼睛,牢牢盯住我:
「那師姐可聽好了,我不認為那是個錯誤,也不要你的任何補償。」
說罷他轉身就走。
我望著他氣呼呼離開的背影,不由感到迷惘。
5
不管鐘遇春的態度如何捉摸不透,我還是決定先跟他劃清界限,以證明我對他絕無不軌之心。
我來到懷丘長老所在的鳴翠峰,他端坐上首正在喝茶。
滿室都飄著玄梧葉的味道,清苦中帶著一點茶香。
玄梧葉修心養性,時常飲用,能助人靈臺清明。
但是苦味有點重,我一貫喝不下去。
懷丘長老的面容掩在上升的茶霧背后,有些晦暗。
我莫名想起書中女主阮桑桑第一次見到掌教鐘遇春時候的情景。
【傳聞中的修真界第一人高居上首,他一襲黑袍,氣質淵重沉肅,不茍言笑,而他的面容在氤氳的茶霧中模糊難辨,她不敢多看,低頭輕嗅,苦澀中帶著一點回甘,是玄梧茶。
】
是錯覺嗎?我居然覺得懷丘長老的氣質居然與書中的掌教鐘遇春有一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