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放下心來。
一夜好夢,第二日一早,阿篤便迫不及待來我宮門前等我。
沒想到,太傅也在門口等我。
「你們怎麼都來了?」
太傅面色冷淡,一副看不見阿篤的模樣:「臣來接公主。」
阿篤眼珠一轉,低頭喏喏道:「那阿篤便不打擾了。」
「別啊。」我拉住他的手。
太傅在一旁提醒我:「公主,不要玩物喪志。」
【與世子通信落下功課就算了,還要為了此人曠課?】
我看看阿篤,又看看太傅。
小孩子才做選擇,本公主全都要!
12
坐在太書殿里,原本悶熱的殿內冷意倍增。
太傅冷冷看著我,用戒尺狠狠在阿篤手背上敲了下:「男女授受不親。」
阿篤連忙遠離我幾步:「阿篤逾矩了。」
「太傅!」
我佯裝瞪他,朝他使眼色,太傅雖在氣頭上,卻也陪著我演戲。
「公主落下了不少功課,先從抄寫開始吧。」
他拿出一本《三字經》,放在案上:「先抄十遍。」
???
報復!這絕對是報復!
阿篤的視線在我們之間流連:「公主平日便學這樣的書嗎?」
「是啊,四書五經,我已經學了兩書兩經,厲害吧?」
阿篤呆愣地給我捧場:「厲害。」
「那你替我研墨吧。」
他乖乖低頭研墨。
我靜靜看著他,有些意外。
得知突襲世子失敗還能如此淡定,這南國質子倒不像傳聞那麼草包。
「公主。」太傅不悅地皺著眉。
「知道啦。」我撤回視線,鋪開宣紙,撐著腮幫子開始抄寫。
抄寫了兩頁,我忍不住揉了揉手腕,看向太傅。
太傅無動于衷,低頭看著手里的書。
什麼書這麼好看?
我偏頭看過去。
《冷情太傅愛上我》。
那不是我先前偷偷帶來看的嗎,怎麼落到他手里去了?
我默默低頭,阿篤突然湊過來:「公主,阿篤和你一起寫吧。」
「這,不合適吧?」
太傅視線未偏,冷冷道:「自然不合適。」
一計不成阿篤又生一計:「那我替公主揉肩吧,公主應當累了。」
「好啊好啊。」我忍不住感嘆,「阿篤你真是賢良淑德,宜室宜家。」
阿篤臉上閃過錯愕,干笑了一聲說:「公主謬贊。」
「那不如我向母皇請旨,向你求親,我們兩國共結秦晉之好!」
太傅手里的書終于重重擱下,阿篤也愣住了。
我乘勝追擊:「怎麼了,你不愿意?」
「不是。」阿篤下意識否認,支支吾吾地回答,「阿篤只是覺得,覺得太快了,公主不再想想嗎?」
「怎麼會,我們難道不是兩情相悅?」
「是,但是……」
「那就夠了,屆時,我再昭告天下,要天下人都知道,我們兩國結親……」
「夠了!」阿篤有些慌亂地打斷我,「公主,阿篤覺得身體有些不適,此事,留后再議吧,阿篤告辭。」
「阿篤!」
他倉皇地逃離了太書殿,我追出門外,看著他背影消失,滿意地收回手。
一回頭,太傅正站在我身后:「公主還要與他結秦晉之好?」
【我教你的詞,是如此用的?】
「難道用得不對?」
「對……但是……你當真要與他結秦晉之好?」
「當然不是。」我朝太傅擺擺手,「我只是試探試探,看阿篤此舉,我應當是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不過,也應該能逼他們再進一步了。」
「原來如此,是臣淺薄了。」
「太傅既看得出我要裝傻的暗示,又為何看不懂這小伎倆?」
「是臣愚鈍。」他微微低頭,神色顯得輕松了些許。
【他們只是做戲,不要在意……】
「太傅不要妄自菲薄。」我偏頭看向殿內,青蕪站在殿中搖頭。
「公主在找這個嗎?」太傅從袖中拿出那本《冷情太傅愛上我》。
我沒有收回,笑瞇瞇地說:「既然太傅如此喜歡,那這話本便送給你了,閑時也可解解悶。」
太傅面上一紅,但還是將話本收進袖中:「那臣告辭了。」
13
回到寢宮后,我又收到了世子的書信,他已經抵達了幽王封地,如今正在勸說他的父王。
他還隨信送來了一塊殘缺的令牌,是從匪徒身上繳下的。
我起身打開書房中的一個木盒,木盒中放著一個相似的令牌。
那是我八歲落水時,從我那草包皇兄腰間扯下的。
那時我不通水性,怕死了沒人知道兇手,發狠地扯下來的。
后來被阿篤救起,這塊令牌我自然也交給了母皇,母皇念在他年幼,沒有多加責罰他,只是罰他抄書。
他卻在那夜悄然離宮出走,至此再未回來。
我以為他早已放棄了皇位,沒想到,他是蓄謀已久。
將兩個令牌一并放入木盒后,我走出了書房。
14
趁著太陽還不大,我動身御花園,這幾日忙著與世子傳書信,都不怎麼去了。
慢悠悠走到御花園時,我突然聽見不遠處涼亭傳來的人聲,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后,我轉身躲進了假山之后。
青蕪則在后面替我把風。
原來是子清正與阿篤在對峙,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凌亂。
子清那略顯清涼的紗衣破了兩個洞,堪堪罩在身上。
阿篤白色的衣袍上也有幾處破損。
兩人隔著一座涼亭,對視的目光里似乎能炸出火花來。
我隨即摸了顆小石子,朝涼亭的方向扔去。
石子飛躍兩人之間,在空中偏轉了一下,徑直落入涼亭后的水池。
悄無聲息,但局勢已然大變。
阿篤有些詫異地看了子清一眼,隨即冷冷開口:「你以為的不會對我動情的公主,昨日已在太書殿向我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