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欣賞如此美色,我倒是有些不舍得他走了。
他臉色陡變,我才意識到自己將心聲都說了出來。
「原來公主安排我侍寢,不過是為了給顆甜棗,再打我一巴掌,趕我走是嗎?」
「難道你不想走?」
他偏頭不看我,氣得耳根通紅。
「我以為,你一直很討厭我。」
「是,我討厭你。」
【我就不該相信你真能回心轉意,白白開心了一晚上!】
他氣急,欲下床,被我攔住了。
「我把你搶過來,難道你不生氣?」
幽王的折子里可是陰陽怪氣了我好多行。
他一言不發。
「那第一回侍寢后,你便一個人悶在屋里不肯見我,難道不是討厭我?」
「不是!」他露出的一截脖頸已經紅得與耳尖一樣。
「那是為何?」
他再度沉默,心聲卻止不住泄露出來。
【我以為你不滿意,便想學些新花樣,能討你歡心,還以為,能讓你再來見我。】
誤會大了!
「我以為你是討厭我才沒有再翻你牌子,我怕你氣性大,被我逼急了做些傻事。」
他回頭看我,面上帶著一絲驚喜:「真的?」
「當然了,若非你父王彈劾我,我才不會放你回去。」
「父王彈劾你?」他思索了一會,「父王耳根子軟,一定是有人游說他,他早知道我……」
「你什麼?」
「沒什麼。」他摸了摸耳朵,握住我的手,「公主,我這就書信一封,讓他不必擔心我。」
「太好了,你書,你書。」
我喊來筆墨紙硯,看著他寫信,他偷偷在桌下握住我的手,小廚房桃花糕的甜味似乎都飄進了屋里。
8
晨讀又被耽誤,我緊趕慢趕到太書殿,太傅已經在屋內等我了。
「太傅,學生來遲了。」
「無妨,臣已經習慣了。
」
唉,美色誤學啊。
「聽聞公主昨日將南國質子安置在了駐春宮。」
「太傅還真是消息靈通。」
他輕笑了一聲,聲音卻冷了下來:「他特意來見我,希望我安分守己,別妄想能做皇夫。」
「真的?」
「公主難道以為,我會卑劣地去污蔑他嗎?」
「不不,我是說,你真的想做皇夫?」
他難得有些緊張,偏開頭說:「臣、臣只希望,公主不要中了他的計。」
「難道在太傅眼里,學生是如此愚鈍之人嗎?」
「自然不是。」
【我只是害怕,你會假戲真做。】
「放心吧太傅,他們真要讓我中計,也應該送像太傅這樣的人來。」
太傅淡淡看了我一眼,偏過頭去。
【油嘴滑舌。】
我低頭笑了笑,手上繼續寫著:「他們要使美人計,本公主便將計就計,看看他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臣明白了。」
「所以太傅,你真的想做皇夫嗎?」
「……」
9
晨讀結束后,我抱著太傅留的功課回宮。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今日的功課比往常多了不少。
將到寢宮時,我突然聽見了世子的聲音。
追過去時,正好看見他甩開阿篤的袖子,阿篤順勢跌坐在地上,面上泫然欲泣。
我正想后退假裝不在,阿篤那小廝已經發現了我:「公主殿下,您要替我們殿下做主啊。」
「啊?」
「我們殿下不過是與世子殿下同行一道,就被他推開了,殿下身嬌肉貴,您、您要替他做主啊。」
阿篤被攙扶著起身,朝我柔柔地搖頭:「不要緊的,是誤會,世子殿下不是故意的。」
世子殿下顯然沒料到這一招,皺著眉看向我,眸光里閃爍著委屈:「是他自己摔的。」
受兩人眼神攻勢,我緩緩嘆了口氣:「江月璟,我只相信我看見的,方才確實是你的錯。
」
「我!」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回去吧,我送阿篤回去。」
不等他回答,我拉著阿篤往回走。
走出幾步后,他的心聲也隨之而來:
【死綠茶!】
快走快走。
10
是夜,我再次翻了世子的牌子。
其他人紛紛朝他看去,離我最近的子清腹誹:
【這老黃瓜刷的什麼綠漆?都兩天了。】
世子卻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大概是白天的事還耿耿于懷。
果然,我掀開紗帳,世子埋著腦袋不肯出來,我嘆了口氣:「生氣了?」
「你不信我。」
「我當然信你。」
我十歲便讀光了藏書閣的兵書,這點小伎倆我還能看不穿?
只是阿篤愛玩,我便陪他玩玩,最重要的是他背后的人。
世子半信半疑:「你真不喜歡他?」
「當然。」
他這款的我已經有了。
世子這才把臉露出來:「你興致來去都快,我不奢望你時時刻刻注視我,只希望,你別忘了我。」
我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紗帳緩緩落下。
翌日一早,我便被青蕪喚醒,她低聲道:「皇上召您去書房。」
我迷迷糊糊爬起來,套上衣衫去見她。
待聽見幽王二字才清醒過來。
原來幽王接到信后,特意又八百里加急回了信。
「他怕我騙他?」
本公主信譽何時這麼差了?
「只一封信要讓人信你也非易事,倒不如如他所說,送江月璟去見他。」
我喝了口茶冷靜下來:「此事必是南國使的計謀,若是護送江月璟的路上出現什麼差池,他們說不定會與幽王交好,慫恿幽王與我們決裂。」
母皇點點頭道:「這是你的人,該怎麼送,你自己定奪。」
11
未免夜長夢多,翌日一早,我便籌備好了軍隊,準備送世子離京。
臨行前,我親手將求來的護身符遞給世子,又依依不舍地目送他離開。
往后幾日,世子的信隔一日便到,直到青蕪來報,路上有匪盜劫道,世子殿下幸免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