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
太傅聲音里帶了一絲咬牙切齒:「臣以為,公主應當明白南國的計謀。」
【這麼簡單的美人計都看不穿嗎?——
【為了他,連我都不要了?】
「咳,太傅以為,他們的計謀,本公主能看不穿嗎?放心吧,我這就去當面拆穿他!」
我繞過他要走,卻被他拉住了袖子。
「哎。」
我來不及阻攔,手腕上一圈牙印便露了出來。
太傅沾著涼意的衣袖撫到我手上,我下意識地呼吸一滯和太傅的呼吸聲停到了一個點上。
我甚至不太敢回頭看他的表情。
須臾,他松開手,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是臣逾矩了。」
「太傅,今日晨讀……」
「臣明白,臣會自行離宮。」
「不是……」
不待我解釋,他轉身就走。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我無端生出一絲心疼。
6
路上耽擱了些許時間,到母皇書房時已經有些遲了。
甫一進門,就看見地上跪了個捆得扎扎實實的男人。
他面色微紅,看見我,還狠狠瞪了我一眼。
母皇這品位,真是越來越超前了。
「兒臣參見母皇。」
「起來吧。」母皇揮手讓人把男人帶下去,隨手將兩本折子扔在地上,「幽王連上兩折,全是罵你的。」
「啊?怎會如此?」
幽王搬到封地已有數年,向來不管朝中事務,怎會上奏罵我?
我打開折子,瞬間了然。
折子中斯文地譴責我沉迷酒色,又說起被我擄走半年未歸的小世子,末尾還提及南國使臣前去拜訪。
言外之意,是希望我將世子還回去。
幽王向來討厭麻煩,又性子懶,如此魯莽行事,實在不是他的風格。
「朕可是聽說了,你將那世子搶回來又不曾寵幸,還不如還回去,若真舍不得,朕再替你辦一場選秀便是。
」
想起世子數著墻磚皺眉的模樣,我嘆了口氣。
這強扭的瓜,還是不甜。
「兒臣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母皇放下筆,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與那南國來的質子可曾認識?」
「不認識。」
「是嗎?他很想見你,我說你愛賴床,讓他晚點來,這會兒,應該到了。」
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通報聲,我回頭看向大門。
來人一身素青色,卻襯得他不施粉黛的臉更加俊麗,遠比那日來時的盛裝更讓人眼前一亮。
「阿篤參見公主。」他不卑不亢,倒是讓我生出一絲興趣。
「起來吧,母皇說你想見我,我可不曾記得與阿篤殿下見過面,難道是我記性不好?」
「公主那時年幼,記不得也是常事。」他從懷里拿出一個荷包,從荷包里倒出來一個玉佩。
玉佩看著有些年歲了,白玉相間的種色,上面還雕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姒字。
這是我五歲學玉雕時,雕的第一塊玉。
旁人覺得它丑,我卻一直隨身佩著,直到八歲那年把它弄丟。
我以為是皇兄離宮出走時順走的,沒想到竟然是落在了南國。
「那時公主與陛下來南國做客,公主不慎落水,我救起公主時,公主的玉佩,落在了我手中。」
倒真有此事。
我抬頭打量阿篤,他的容貌變化了很多,比幼時我見他更為貌美。
更何況,救我落水之人,我根本沒看清容貌。
「原來是你。」我收起玉佩,喜上眉梢,「我一直在找你,若非你,我恐怕就回不來了。」
他朝我淺淺一笑:「阿篤只是做了該做的。」
我順勢牽起他的手往外走:「你如今住在何處?住得慣嗎?可有人欺負你?」
話音剛落,他身旁的小廝便急哄哄地告狀:「一點都不好,他們看不起我們殿下,連吃食都糊弄我們!」
他怨怪地看了眼小廝,卻沒有反駁。
「什麼?膽大包天,青蕪,你親自去查,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敢欺負南國來的客人。」
阿篤面上閃過一絲慌亂,旋即溫和地說:「公主不必如此大動干戈,更何況,我早就習慣了。」
「那怎麼行,今日你便搬到駐春宮,我再勻兩個宮人給你。放心吧,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那便多謝公主了。」
目送他們主仆離開,我才想起另一件事。
這一路走來,我竟沒聽見阿篤一句心聲。
看來此人城府深不可測。
7
晚上侍寢的時候,我翻了世子的牌子。
「恭喜,月璟小主。」
世子身形一頓,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內務府手腳很是麻利,不過一刻鐘就把人洗干凈塞到我床上。
為了更好行動,我還特意讓他們點上香燭。
屋內火光映照,顯得縮在被子里的世子更好看了。
就是那一臉赴死的模樣有些煞風景。
沒關系,本公主向來喜歡強扭不甜的瓜。
我掀開似有若無的紗帳,露出世子更清晰的臉。
「就這麼不愿意?」
我轉身要去調整燭火,卻被他拉住了手腕。
「別走……我愿意。」
像是怕我不信,他拉著我的手不放。
等等……算了。
香燭里大概加了點東西,世子熱情得很是反常,還在心里腹誹我花心。
想到以后都不能再見他,我忍了。
這一忍,直讓我睡到第二日辰時才起。
不愧是自幼習武的人,體力確實好啊……
睜開眼,世子正替我將踢出被子的腳收回來。
「醒了?」
晨曦的光投在他身上,連平日里有些兇狠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