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全家最困難時,你收留了我,現在你的生意不好,我抽身離去算怎麼回事?」
最后,在我過繼給紅姐趙氏布行十個點的干股后,雨萱終于同意離開醉夢樓了。
這一天,空氣都格外香甜。
我終于敢放肆地呼吸了。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紅姐將我給她的那十個點的股權契約燒毀了。
她說:
「雨萱說我是她的『閨蜜』,我怎麼能拿閨蜜的錢呢?」
26
在趙氏布行迅速擴張的同時,弟弟那邊也取得了不菲的成績。
他先后通過了鄉試、殿試,直逼武狀元而去。
可就在角逐狀元前,家中的親戚紛紛跳了出來。
他們試圖舉報弟弟就是罪臣趙謙的兒子。
本就應該發配邊疆服徭役,卻冒用了新的身份參加武狀元科考。
我氣得咬牙切齒。
親戚們還真是有心了。
當年爹爹落魄時,族人恨不得將爹爹從家族除名。
后來,爹爹考中進士,當上縣令后,親戚們又整天來家里攀關系,借錢。
再后來,爹爹被奸人所害,我們被流放邊疆的那刻,親戚全都像躲瘟神一眼躲了起來。
任我們孤兒寡母自生自滅。
十年過去了,我們即將涅槃重生時,親戚又給了我們當頭一棒。
我忍無可忍。
當年雨萱說過,親戚大多是見不得你好的。
誠不欺我。
我準備找雨萱商量怎麼對付這些親戚們。
可雨萱已經不見了。
我問紅姐她去了哪里。
紅姐搖搖頭,說不知道。
只是看見雨萱從店里調了五十壇酒和幾個伙計出去了。
壞了!
27
我趕到族長家時,雨萱已經將酒壇一一砸碎。
院子里到處彌漫著酒味。
雨萱一如初嫁爹爹時的那般風采,指著族長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個老逼登,敢壞我兒子的事,我燒死你們全家。」
我急忙往門外拉雨萱,可雨萱的嗓門愈發洪亮了:
「小敏,別攔著我,我燒死他們,現在你們都長大了,我一條命,換他們全家,值了!」
族長見雨萱當真掏出了火折子,竟跪下磕頭認錯:
「我保證撤回舉報信,你饒了我們吧!」
舉報信果然撤回了。
可是已經晚了,害死爹爹的知府以此事做文章,要求吏部取消弟弟的科考資格。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雨萱更是一夜間愁白了頭。
紅姐此時又站了出來。
「這些年,朝中的大臣可沒少在我這里白玩,知府既然要跟我們斗法,那我們就奉陪到底!」
我哭死。
每次我們家遭逢大難時,都是紅姐力挽狂瀾。
紅姐連夜散盡家財,將多年不用的底牌全部亮出。
我說要把整個趙氏布行送給她。
紅姐打了我一拳:
「就許你晚娘講義氣,不許我講?」
雨萱曾說過,紅姐曾經也是個苦命人。
但雨萱沒說紅姐到底哪里苦,只說紅姐和自己很像很像。
三日后。
爹爹十年前的血案得以昭雪,而弟弟也恢復了角逐武狀元的資格。
唯一遺憾的是,當年的案件并沒有發回重審,知府和他小舅子這兩個罪魁禍首依然逍遙法外。
紅姐說:
「朝中還是有奸臣,大大的奸臣!」
我說:
「謝謝紅姨,這已經足夠了。」
爹爹的血債最好由我親手來討。
28
弟弟不負眾望,考中了武狀元。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不知道包含了弟弟多少的艱辛。
弟弟笑著說:
「不苦,沒有姐姐和晚娘苦。」
只有我們知道,十年間,弟弟身上的皮膚沒有一塊是完好的。
當晚,我們一家三口還有紅姐聚在一起,開了壇好酒。
雨萱將離開醉夢樓時下的禁酒令廢除,破天荒飲了一大碗。
只是酒水剛滑入口中,她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雨萱的身體不舒服,我們的晚宴便早早地散了。
次日,皇帝竟親自召見弟弟。
十六歲的弟弟鮮衣怒馬地站在巍峨的皇宮門前,朝我盈盈一拜。
我哭成了淚人。
瞬間覺得,一切都值了。
只是,雨萱如果也能來送弟弟就好了。
她比我更受得起這一拜。
皇帝問弟弟想要何種賞賜。
弟弟只有一個請求:
「封我娘趙林氏為誥命。」
圣旨從皇宮沿街送到了醉夢樓的后院里。
侍衛開路,宮女撒花。
宮廷樂隊吹吹打打。
好不熱鬧。
這下,雨萱卻把自己哭瘋了。
「誰能想到我一個女混混,竟培養出一個狀元兒子,還被封了誥命,哈哈哈……」
她一會哭,一會笑。
門口等著參見的當地官員不敢作聲。
只有紅姐罵了一句:
「真現實!」
然后,又湊近了些。
「圣旨長什麼樣兒,我瞧瞧。」
29
圣旨回來了,弟弟卻沒有回來。
他直接被皇帝派去了北疆前線,交由鎮國元帥統領。
三個月的時間里,弟弟杳無音信。
而我和雨萱越發清瘦了。
為了離弟弟近些,我和雨萱一起搬來了京城。
好在我的故鄉也在京城的邊上。
這還不夠,為了能找到弟弟,我將趙氏布行開滿了半個北方。
又過了五個月,已入深秋,北疆怕是更加寒冷了。
可弟弟還是音訊全無。
皇帝的援軍派了一批又一批,聽說最后連身邊的禁衛軍都派到了前線。
糧草輜重卻是越送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