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說她是個穿越女。
與爹爹成親當天,她嘴里罵罵咧咧:
「別人穿越不是當皇后就是當貴妃,就我倒霉只嫁給了個縣令。」
可一個月后,爹爹被奸人所害,抄家問斬。
這下,晚娘卻連縣令夫人都當不成了。
她罵了一整夜賊老天,后來又罵我死去的爹娘,最后罵我和弟弟。
我和弟弟都知道,我倆要當孤兒了。
果然,在發配邊疆的路上,晚娘撇下我們逃跑了。
后來,在我們被獄卒鞭打的雨夜,晚娘又緩緩走了回來……
01
爹爹被奸人殺害的那個清晨。
院里沖進來好多官兵,個個盔明甲亮。
我和弟弟嚇得躲在了晚娘身后,抖成了篩子。
晚娘推開我們,和爹爹站在一起和官兵對峙。
說的卻是我們聽不懂的話:
「就你們這群王八蛋,在我的家鄉活不過一集,早就被紀委帶走喝茶了。」
說完,她猶不解氣,竟要上前去打官兵的腦袋。
卻反被官兵打暈了過去。
「雨萱!」
爹爹急忙擋在了晚娘的身前,可換來的卻是架子脖梗上的兩柄鋼刀。
只一瞬間,爹爹像是蒼老了十歲。
他紅著眼眶掃過了晚娘和我們姐弟的臉龐,絕望道:
「我認了,放過我的家人。」
領頭的官兵笑了笑:
「趙大人,早這樣多好,認什麼死理,知府老爺就是最大的理!」
爹爹就這樣被官兵架走了。
后來我才知道爹爹被送上了斷頭臺。
而我們則被戴上了枷鎖,押進了囚車。
即將發配邊疆為奴。
一路上我和弟弟哭干了眼淚都不敢叫醒晚娘。
因為晚娘脾氣不好,生氣了太嚇人。
02
晚娘和爹爹成親后,族中的親戚三天兩頭來找爹爹借錢。
晚娘氣不過,用棍棒將親戚們打了出去:
「我相公落魄時,你們不是還要將他從族中除名麼?」
「怎麼現在發達了,又觍著臉來登門借錢了?」
「憑什麼好事都讓你們占了,不要逼臉!」
族長顫抖著手臂指著晚娘:
「有傷風化,家門不幸!」
晚娘不再贅言,直接將老族長追打出了兩里地。
我以為爹爹會責怪晚娘。
沒想到晚娘在鬧,爹爹在笑。
爹爹總是稱呼晚娘為「奇女子」。
晚娘確實奇怪,她總說一些我們誰也聽不懂的話。
她說在她的家鄉,男女就應該平等。
男人成家后,就應該被女人管著。
起初,我不信。
可直到我發現,她罵弟弟比我罵我還兇時,我信了。
因為我娘親在世時總是罵我,卻從來不曾罵過弟弟。
囚車漸漸駛出了城外,開始了顛簸。
晚娘,醒了。
03
「媽的,太久不打架,生疏了。」
這是晚娘醒來時的第一句話。
當她看到囚車、獄卒和脖子上的枷鎖后,她又開始說胡話:
「有種單挑啊,綁著我算什麼本事!」
晚娘罵了一個時辰,都沒人理她。
我想可能是獄卒也沒聽懂晚娘的話。
晚娘罵累了獄卒,眼睛卻紅了:
「嫁給你爹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這句話我聽懂了。
爹爹確實虧待了晚娘。
原本晚娘不想嫁人,她總說自己才十八歲,太小了。
可一根筋的爹爹請了十八個媒人非要娶晚娘。
成親時,晚娘讓爹爹差人用黃金做了一個小環。
她管這個小環叫戒指。
爹爹給晚娘戴上時,立誓會一生都照顧好晚娘。
可現在,爹爹食言了。
晚娘不僅沒有享福,反而被禍及發配邊疆。
同時,還要照顧八歲的我和六歲的弟弟。
念及于此,我低下頭,向晚娘跪了下去。
晚娘一把將我摻起來:「少裝可憐,我最不吃這套了,還有以后別叫我娘,我可不是你們后媽,我叫林雨萱。」
04
此后,我不敢再叫她晚娘,只能稱呼她的名字。
囚車「咯吱咯吱」地一路向南。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味道,讓人心底發悶。
路旁偶爾出現的一抹綠色都能讓晚娘興奮不已。
見她心情不錯,我試探地開口:「晚……雨萱,你能說說和我爹爹是怎麼相識的嗎?」
是的,這是我故意的。
雨萱說不是我們晚娘,大抵是不想要我們了。
我不怕死,可我還有弟弟。
我想要雨萱看在爹爹的情分上,不要拋下我們。
她像是沒有看出我的用心,隨手撿起一只狗尾巴草,銜在了嘴里:
「因為床前明月光……」
雨萱說她只會背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爹爹好奇這首詩的后半句,于是就纏上了她。
是爹爹誤會了,爹爹以為雨萱是才女。
可雨萱說她自己沒上過幾年學堂,只記得這前半句。
后來爹爹越看越中意,每日都給雨萱寫一封情詩。
這下,可把雨萱惹惱了,因為她最討厭讀詩。
再后來爹爹改了策略,每日給雨萱送吃食。
面對雨萱稀奇古怪的要求,也一一做到。
雨萱心想,在這個縣里,爹爹最大,當個土皇后也將就了。
她就這麼說著,偶爾眼睛還彎成了月牙。
真好看,我長大要是也能這麼好看就好了。
05
可說著說著,雨萱又憤怒了:
「要不說你爹是個死腦筋,追我時是這樣,斷案時更是這樣,他明知道被告是知府的小舅子,他為什麼就不能昧著良心判一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