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驟然泛黃,沈舟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
我想要站穩身子,可一切都是徒勞。
我使不出一點力氣,整個人像是失去平衡般,直挺挺地倒在了沈舟懷中。
等我醒來,已是傍晚。
沈舟坐在床旁閉目養神,骨骼分明的右手托著臉,看起來甚是養眼。
我想要起身,腹部的撕痛讓我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聲音驚醒了沈舟,他急忙將我按了回去。
「大夫說你要靜養。」沈舟端來了一碗放在爐子上保溫的熱粥,「你好好休息幾日,莫要亂動。」
沈舟舀了勺粥遞到我的嘴邊,我顧不得喝粥急忙問道:「府里的下人怎麼樣了?」
那些下人倒也護主,只是柳氏人多勢眾,雖說他們有心護我,但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明月和幾個家丁以及粗使婆子受了重傷,目前還在醫館醫治,青柳和柳蕓摔斷了胳膊,現在在府里養傷。」沈舟眸底閃過一絲暗光,「倒是你,不該冒這個險的。」
「人都上門鬧了,躲著也不是個事。」我嘟囔道,「本來是控制住場面了,就是不知道哪蹦出來個攪屎棍……」
「那兩人應該是殺手,太守已經在調查此案。」沈舟攪拌著碗里的白粥,「今日早上,似乎有高手在背后護著你。」
「我也注意到了,得虧那人護著,不然我怕是真得丟了性命。」我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那人是誰。」
「俠客吧,今日動靜這麼大,應該是引來了仗義之輩。若是有朝一日能夠碰到這位俠客,咱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我尷尬一笑。
別謝了,我怕謝得夠多了。
17
柳氏奪財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太守下令嚴查此案,竟意外調查出柳蕓父親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族人蓄謀已久的兇殺。
涉案之人,自當判處死刑。
那日上門鬧事者,杖責三十以效尤儆,并由族內出現賠償白銀五百兩。
與此同時,有關柳府家業的繼承一事,也引起了全城熱議。
以魏夫子為首的保守派認為,應當從柳氏一族中過繼男丁到柳蕓父親膝下,以此繼承家業。
以李夫子為首的激進派則認為,女子應當擁有同男子一樣的繼承權。
后來,兩派經過多番探討,最終一致決定讓柳蕓招婿入贅繼承家業。
雖說激進派退了一步,但這卻在大周引起了軒然大波,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那兩個殺手,卻始終沒有頭緒。
太守調查不出殺手的來歷,只能草草結案。
我也琢磨不出原主有哪些仇家,再加上后面也沒殺手前來刺殺,便索性不管了。
反正,打也打不過,躲也躲不掉。
倒不如好好攻略沈舟,爭取早日完成任務離開這里。
一眨眼,日子便過去了大半個月。
沈舟從書院搬回府中,我的傷勢也好了大半。
明月盯著的成衣和被褥早已縫制完成,并在太守的安排下送給了住在城外的貧苦百姓。
回沈府的年貨也已準備妥當,雖說原主和公婆鬧得不開心,但是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
我身子不便,這些事都是沈舟盯著做的。
這幾日,沈舟都在府中和我同吃同睡,他弟弟自然不敢前來騷擾。
我落了個清閑,便在府中逗逗青柳養的貍花貓。
這貓貪嘴,一天都要吃上好幾頓,身子肥嘟嘟的,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團染了色的大棉球。
它還不愛動,整日就窩在我的腿上,偶爾吧唧一下嘴巴伸個懶腰,然后又翻個肚皮沉沉睡去。
沈舟見我喜歡這貓,每日都讓下人去買上等的鱸魚,那貓吃得高興,每次見沈舟來了就會在他腿旁蹭蹭腦袋,惹得青柳直呼有魚忘娘。
柳蕓那丫頭也經常前來探望,每次來都會順手給這貓帶些吃食,這才大半個月便給這貓攢了一堆零食。
不過,我讓柳蕓學習經商之道,往后怕是很難見她一面了。
雖說她可以通過招婿入府繼承家業,可錢還是握在自己手中可靠。
而且她父親身亡時,留在郡城的屬下沒一個替她出頭,可見她女子的身份終究是不被那些人所認可。
若是不懂點經營之道,她父親留下的家業遲早得被敗光。
況且,若她能憑一己之力掌管柳府家業,必會給后世女子樹立標桿。
若是可以,我都想跟著她搞一番事業。
但比起搞事業,我還是想要攻略反派完成任務。
唯有如此,我才能回去。
18
臘月二十八,沈舟便帶我回到了平邑縣。
平邑縣離貴鄉縣有段距離,再加上沈舟磨蹭到下午才出發,等到沈府的時候已是傍晚。
剛到府里,大姑姐就頂著對大鼻孔,趾高氣揚地看著我。
「呦呵,這不是京城貴女嗎?怎麼,還沒被人捅死啊。」
這大姑姐,真是賤得發慌。
沈舟不悅地皺起眉頭,但我知道他嘴笨,便先他一步出聲。
「謝謝姐姐關心,我命好死不了。
」我捂著帕子輕笑道,「倒是姐姐,您鼻孔里的鼻屎真是大得嚇人,莫非姐夫是因此和你和離的?」
大姑姐臉色漲紅,哆哆嗦嗦地伸手指我,可她哆哆嗦嗦了半天也憋不出半句話來,最后只能掩面而泣,奪路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