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阿晏身邊有這樣靠譜的忠臣,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我還沒感嘆完,身后就傳來一個聲音。
「喲,這不是玉娘子嗎?」
我回過頭,看到了幾名眼熟的夫人。
過去,她們便常嘲笑我出身低賤,以色事人,必然色衰愛弛。
如今我被盧嫻月從府里趕出去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她們看著我,眼中忍不住有看好戲的神色。
「離開三殿下府的這些時日,玉娘子眼看著憔悴了。」
「這榮華富貴到頭的滋味,想必是不好受。」
「玉娘子來看宋郎中,是來求子嗎?我勸娘子別費力氣了,三皇子如今跟盧妃伉儷情深,連碰都不碰姑娘,你就算流水的湯藥灌下去,又能如何呢?」
夫人們你一言我一語時,宋郎中已經走了出來。
他看了看我的臉色,伸出懸絲,搭了我的脈。
「恭喜。」他沖我道,「小娘子這是有喜了。」
一時間,夫人們全愣住了。
屋檐上的鷹榮也愣住了。
一地落針可聞,我突然聽到身后有茶盞打碎的聲音。
回過頭去,我看到了正挽著盧嫻月的三殿下。
11
茶盞碎了,然而楚熙赫卻沒有回過神來。
他失神地握著茶盞的碎片,暗紅的血滴滴答答地從他的手上淌下來。
盧嫻月臉色很難看。
她哭著質問楚熙赫:「你明明說了再也不碰她的!」
楚熙赫回過神來,他看向我,眸底一片冰冷:「到底還是小瞧了你爭寵的本事。」
「是趁我醉酒那次留的種吧?」
楚熙赫安撫地握住盧嫻月的手臂:「月兒,我對她的確已經毫無興趣。」
「只是玉奴雖然身份低微,但現下她畢竟懷了孩子……」
盧嫻月的臉色更難看了,她聽出了楚熙赫的言下之意。
一個女奴無足輕重,但是一個懷了孩子的女奴,就不同了。
不過僅僅是瞬間的沉默,盧嫻月便重新整理好神情:「妾身明白,妾身會替三殿下安頓好這個女奴。」
我知道,這麼多人在場,她想博個賢良大度的名聲。
只是語氣里的刺是藏不住的,「女奴」二字,她咬得很重。
眼看著楚熙赫牽過盧嫻月,轉身走出去。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楚熙赫察覺到異常,回過頭,神色有些煩躁:
「還不跟上?」
我抬眸,平靜地直視他:
「三殿下,孩子不是你的。」
12
屋子里再次陷入詭異的寂靜。
夫人們面面相覷,卻不敢出聲。
楚熙赫也愣住了。
他的眉間涌起慍怒,眼中神色漸冷:
「你真是瘋了。」
盧嫻月順著楚熙赫的話,故作無奈地說:
「玉奴,就算你對殿下心有不滿,但也不必說這種謊話來刺激殿下……」
楚熙赫不耐煩地拽著盧嫻月往外走:
「用不著跟她說這些,她既然不識抬舉,我們也不必再為她費心。」
盧嫻月:「可玉奴她腹中……」
楚熙赫冷笑:「在外頭吃夠了苦頭,她自然會滾回來。」
楚熙赫跟盧嫻月離開后,夫人們也紛紛用看好戲的目光看我。
「瞧,原本想引三殿下吃醋,沒想到玩過頭了,反而讓自己更被厭棄。」
「本來有個孩子,至少能回府當個賤妾,如今也是不能夠了。」
「哎呀,莫要小瞧玉奴的本事,她到時候走投無路了,大著肚子往王府門口一跪,三殿下總不能看著她死在外面呀。」
「呵,若是她真去王府門口跪了,姐姐可要叫我一同去瞧瞧,京城之中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樂子了。
」
我冷笑著沒說話,配了些藥回去。
一路上,鷹榮神色古怪地看著我,后來確定我不會偷偷跑回楚熙赫那里,便干脆不見了蹤影。
我知道,他是去將我懷孕的消息稟告給阿晏了。
我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想知道他的態度。
可一連三日,楚熙晏都沒有出現。
終究是個罪奴的孩子,他不想要,也是正常。
我剪短燭芯。
只盼這明亮和溫暖,能再久一些。
13
自那日從宋郎中那兒回來,楚熙赫便有些悶悶不樂。
宴會游玩時,偶爾也會分神。
盧嫻月知道,他是在惦記玉奴腹中的孩子。
于是這天夜里,她帶了幅畫去找楚熙赫。
是價值連城的名家墨寶,騰霄圖。
楚熙赫掃了一眼,便隨手擱在了桌案上。
盧嫻月也不惱,坐到楚熙赫身邊替他捏肩,手法輕柔而深入:
「月兒見殿下近些日子悶悶不樂,許是在為二殿下回朝一事憂慮?
「月兒不懂朝堂紛爭,但也知道,太子如今根基不穩,殿下您還有的是翻盤的機會。父親送這騰霄圖過來,也是想告訴殿下,范陽盧氏,永遠跟殿下是一邊的……」
楚熙赫聽見盧說起家族勢力,捉住盧嫻月的手,沖她淡淡應了一聲:
「本王知道。」
楚熙赫本想讓她早些休息,可盧嫻月順勢依偎到他懷中。
纖纖玉手從他的臉頰逐漸滑到他的腰腹:
「三殿下,月兒也想有個孩子……」
今夜的盧嫻月特地打扮過。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齒如含貝。
可楚熙赫并沒有關注到這些。
「孩子」二字如同什麼機關,一下觸動了楚熙赫的心弦。
他心中莫名躥起一股無名火,無處發泄,便猛地將盧嫻月壓到身下。
他粗暴地扯下盧嫻月的衣衫,丟到床榻外,卻意外碰落了桌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