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便到處找,終于找到了一片果實充盈的樹林,大聲喊了沈疆好幾遍他都沒出現后,我便打算先替他摘好。
李寒山跟個小老頭一樣慢悠悠地走到我身后,神道道地說:「我聽說這片林子里有野豬,沈春意,你到時候遇見了,可得跑快點。」
呵呵。
我心里冷笑一聲,心想不過是李寒山的小把戲罷了。
于是壯著膽子再往里繼續走,誰承想,沒走一米遠,腳底下已經遍是野豬腳印。
退回原地的我,看著眼前茂密的林子說:「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
李寒山點了點頭,接過我手里的籃子說:「我是男孩子,不怕野豬,我先去了。」
可他的背影上分明寫著四個大字:讓我獨享經驗。
我也沒有干等著他們,不敢進去我就在外圍摘了許多,沈疆半個時辰后也回來了,背著半簍子的野果。
但我們又等了許久,還是沒等到李寒山回來后,我跟沈疆也不由得有些著急。
尤其是沈疆,他擔心地說:「他怎麼敢進去的啊?就他那小身板,連個小豬崽都能把他弄到樹上掛著半天下不來。」
他說完這話,突然福至心靈地轉頭對我說:「滿滿,你幫我看著點,我去石頭上踮著腳看看李寒山被掛在哪棵樹上了,咱們救他去。」
我心里慌成一團亂麻,正準備找個高地瞧瞧時,李寒山出現了。
他的果子實在不多,但他趁著我與沈疆的情緒還沒有平復下來,不等我們反駁就說:「沈春意幫我摘的這些,再加上我自己的,我贏了,沈疆。」
我瞧著李寒山衣服上掛著的些許樹葉,還有他微微有些花了的臉,然后看向有些目瞪口呆的沈疆,默默地想:這次就先委屈你了,弟弟。
20.
想起舊事,我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送信的姑娘一見我這樣子也笑開了,「樂啥呢,傻姑娘?家里來信了都不知道。」
我興沖沖地接過來,回到小屋里小心打開,有兩封,一封是顧叔的,我上次寫信問他,這應該是他給我的答復,還有一封是李寒山的。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打開了顧叔的。
他沒寫多少,用最簡單的話語概括了李寒山的情況:從他受傷回家開始,大夫就說了他最多還能撐一年。
算來我來到這里已經過了大半年了,李寒山也只剩下半年時間了。
我捏緊了信紙,在那幾個字上看了又看,卻再沒有多余的信息,連李寒山最近情況如何也沒有告訴我。
我便又急匆匆地打開李寒山的信,他依舊說了一遍除他以外全家人的情況,然后在信的末尾問:「春天能結束回來嗎?我想給你過一次生辰。」
眼淚一下就掉了出來。
這是我來到這里第一次哭。
是為謝大娘跟溫致哭?還是為李寒山哭?
我有些分不清了。
等我好不容易抹干凈臉上的淚水后,我便去找了如今娘子軍管事的李大娘。
她問我回去干嗎?
我說我要回去照顧李寒山。
娘子軍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事,李大娘揉了揉我的腦袋說:「行嘞,大娘給你收拾些東西,你一塊帶回去。」
我點了點頭。
可沒等李大娘給我收拾完,也沒等我出發,前方的戰事就又開始了。
21.
他們都說這是最后一仗了。
大家都要拼盡全力。
沈疆騎在大馬上意氣瀟灑,他已經比我高許多了。
他揮了揮手說:「沈春意,我們馬上就能回京城啦!等著,哥給你立功去。」
「沈疆!」我喊他,「要平安!」
他先是愣了一下,又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沒能去送他,而是跟著娘子軍到了我們要守的地方去。
聽李大娘說,那里是敵方最不容易找來的地方,所以我們防守壓力會小許多。
事實也確實如此,戰場的廝殺聲此起彼伏,我遠遠看著城門開了一次又一次,出去了一批又一批人。
他們打了整整一天,我們也絲毫不放松地盯著看了一整天。
等到敵方終于退去之時,我沒有絲毫停留地往外跑去找沈疆。
可我問了一圈,都沒有人看見沈小將軍在哪里。
我額頭都急出了汗,正當我沒有頭緒之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喊:「快讓開!快!沈小將軍受傷了!」
我當即轉身看去,沈疆躺在擔架上,血浸染了他的衣裳,然后透過他的身體又染紅了擔架布。
我跑過去到他身邊,兩只手都有些顫抖,不敢去摸他的傷口。
可血冒得太多太快了,我雙手壓住哭著喊:「快讓大夫來啊!求求你們了,救救他,救救我弟弟!」
大夫來得很快,沈疆一直盯著我,他一邊流淚一邊吐著血說:「姐……對不……對不起……」
他又緩了口氣才說:「我沒……沒能平安回來,也沒……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對不起……」
我拼命搖頭,「你別說話,沈疆,你別說話,大夫會治好的。」
沈疆便沒再開口了,他只是流著眼淚看著我。
說來,沈疆只叫過我三次姐姐。
一次是我差點被嫁給程縣令。
一次我是出嫁時。
一次是現在。
我看著沈疆的眼神,突然一下就明白了他想要聽什麼,我緊緊握著他的手告訴他:「姐姐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這個弟弟,沈疆,你別害怕,姐姐在呢,姐姐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