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到自己晉升嬪位后不久，我的父親許尚書第一次進宮看我。

當時他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于是求我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

看著那陌生的父親，我平靜地說：

「父親若能說出我的生辰，我便答應。」

許尚書面露難色：「嗯……六月初三？」

「那是三哥哥的生辰。」

他垮下臉，說家里有十五個子女，記不清生辰太正常了。

「好，那父親若能說出我的年歲，亦可。」

「二十四？」

「那是十哥哥的歲數。女兒今年二十二，入宮已滿十年。」

后來，我的父親灰溜溜地走了，從此再也沒有進過宮。

所以，錯從來不在我們。

原諒或是不原諒，都是我們的權利。

21

李扶桂聽了我的話，「哇」的一聲大哭出來，積攢了二十多年的委屈都在此刻噴涌而出。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緊緊摟著我的手臂。

「母妃！嗚啊啊！桂兒好委屈！」

我石化了。

不是，大哥，您比我還大四歲呢，這麼缺母愛嗎？？

李扶望在一旁急得直跳腳：

「干嗎呢！誰讓你摟的！」

幸好皇帝及時走了過來，一把將李扶桂攬進懷里，無比認真地說：

「扶桂，好兒子！許家姑娘說得對，是我錯了，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我會好好彌補你，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李扶桂「嗷」地哭號出來，把我嚇了一跳。

「爹——」

「兒砸——」

李扶望趕緊把我帶離了鬼哭狼嚎的現場。

有時候孩子要的并不多，一個真誠的道歉便足矣，可惜并不是每個父親都做得到。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李扶桂是幸運的。

至少比我幸運得多。

李扶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他將我摟在懷里，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別怕，以后有我疼你。」

我在他懷里抬起頭，注視著他，深情款款地說：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22

李扶望說，歷劫八世是每個上仙必須要經歷的磨難。

一開始，他抱著新奇的態度，認認真真體驗著凡人的喜怒哀樂。

可天帝為了培養出無欲無情、心性超脫的上仙，給他們安排的都是悲情劇本。

李扶望經歷過滿門被屠、摯友背叛，當過眾叛親離的帝王，也做過任人宰割的奴隸。

他見識過這世間最極致的丑惡，和令人絕望的真相。

可天帝連選擇生死的權利也不給他。

每一世，他必須積攢足夠的功德，才能死去。否則即使他再怎麼折騰，也只能茍活下去。

當奴隸的那一世，他地位低微，很難做出些功德，便只能帶著無數的傷痕，日復一日辛苦勞作，孤獨終老。

熬到最后一世，天帝終于高抬貴手，給他安排了尊貴的身份、愛他的家人、平和的人生。

可李扶望已經被傷害得麻木了。

他不敢再對任何人付出感情，也不再對任何事情感興趣。

為了更快地積攢功德，他創立了萬福幫，行俠仗義，懲惡揚善。

攢功德看不到進度條，他便時不時地作死，試探一下是不是已經攢夠、是不是能提前解脫。

聽完這些，我心疼地撫上他的臉頰。

「扶望，你受了這麼多苦，好不容易熬出頭，為什麼要散盡一身仙力，換我們復生？」

李扶望趁機拉過我，湊近我的耳朵，噴吐著熱氣，低聲道：

「你釀的醉夢飲，真的很香。」

我一拍腦袋：

「哎呀！醉夢飲都落在聚華閣了！改天咱們得去拿！」

李扶望不懷好意地按住我的后腦勺，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壞笑道：

「休想轉移話題。」

番外

1

我改名了，現在叫作許明澄，是許家的第十六個孩子，已故的許妃娘娘的孿生妹妹。

這天，桔子正拿著大婚的籌備單子給我看，院里卻傳來吵鬧聲。

「哼，怎麼樣？我比你先成親！想不到吧！」

「李扶桂！你有點過分了啊！為了贏我你就隨便娶個姑娘？」

「誰說是隨便娶，我對青葵一見鐘情好不好！」

「切！青葵可是我萬福幫的人，你覺得她是聽你的還是聽我這個幫主的？」

青葵的臉頰泛起紅暈。

「那個……幫主……我聽夫君的。」

某幫主氣得跑回屋里粘著我。

「小橙子，他們欺負人！你快嫁給我嘛，快點，再快點……」

2

新帝繼位后，大靖國愈發繁榮昌盛。

皇帝李扶桂，仁良善治，深得民心。

福王李扶望，胡攪蠻纏，整頓朝綱。

江湖萬福幫，懲惡揚善，行俠仗義。

太上皇樂得悠閑，含飴弄孫。

我這個福王妃整日盼著李扶望休沐，帶我再去吃一次西涼國的奶皮子冰糕。

他忙起來沒空時，我就只能拉著青葵出去逛街。

可這天我饞蟲犯了，找誰誰都不在。無奈我只得獨自出去覓食。

路過一條街，突然響起百姓的歡呼聲。

走過去一看，那奇異的 pose，呃，一看就是萬福幫。

「萬福幫！遇事不決萬福幫！懲惡揚善萬福幫！幫幫幫！棒棒棒！」

我硬著頭皮看完，猛然發現其中還有兩個戴著面巾的「大俠」。

一個雙手比耶，一個橫刀耍酷，喊口號喊得比誰都大聲。

好嘛！我就說怎麼皇帝皇后一個都找不見呢！

3

李扶望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

當初他散去一身仙力，不僅換了我們倆復活，還換了一根紅線。

「意思就是，我們生生世世都能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