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對著菱花鏡,有些感傷的說:「一晃兒就過了這麼多年,兒女都長大了,哀家的鬢角也生了好幾根白發。」
太后說著,就用力扯了下來。
「太后是太過憂心了,日后圣上大些,您也可以少操勞一些。」我寬慰太后兩句。
都說人閑養容顏,薄太妃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若不仔細看,猶如二八年華。
我對太后說:「太后也該多放松一下,多出去走走,心情也能好上許多。」
太后放下菱花鏡,起身:「也是,好久沒出去了,正好去看看那幾個孩子。」
我本來想扶著太后的,但太后卻說讓我注意好自己的肚子就行,后花園的石子路一下雨就生了不少青苔,滑膩膩的。
從太后的壽康殿出去,必經的是薄太妃的朝恩殿。
其實我很不理解太后對薄太妃并不親近,卻把薄太妃安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我們出去的時候,圣上剛從朝恩殿中盛怒而出,身旁烏泱泱跟著一群人,噤若寒蟬,都把頭埋得老低,不敢說一句。
「圣上這是怎麼了?」我有些好奇。
「不知道又抽哪門子邪風了。」太后嘆了一口氣。
路過朝恩殿的時候,發現里面宮門緊閉,多了幾個看守的侍衛。
薄太妃喜歡跳舞,更喜歡別人看她跳舞,向來宮門大開的。
馮太后對侍衛說:「開門讓哀家進去看看。」
那幾個侍衛互相對看,有些為難,連忙下跪:「稟太后,圣上說了,誰都不許進。」
太后怒道:「哀家的話你們也不聽了嗎?」
侍衛沒辦法,只能放行,剛推開宮門,地上就有幾個尸體,血肉模糊,像是生生打死了,尸身上的血還沒干,還沒死太久。
那幾個人我都見過,是薄太妃的男寵。
而薄太妃發髻四亂,呆呆的坐在臺階上,身上的紅裙比往日還要鮮艷許多,不知是換了衣料,還是這衣料是鮮血染成的。
我很有眼色的帶著那些侍衛退出去,但太后叫住了我:「沒事。」
「宮里面的丑聞,早就沸沸揚揚了。」
太后往內殿進去,春雪看見薄太妃落寞的樣子很是心疼,小心的扶起來她:「姑姑,您先起來吧。」
薄太妃聽見春雪喚她,這才有了點精氣神,聳聳肩膀跟了進去。
太后說:「怎麼回事?」
薄太妃毫不在乎臉面,破罐子破摔道:「那個狼崽子長大了唄,看不慣我。」
太后不滿:「你也該注意一下了,宮里面的老人了,別老跟不散不四的廝混。」
薄太妃好看的臉因為生氣擠在了一起:「明明是你沒教好,還怨我?」
「先皇都走了那麼多年了,我又不要貞潔牌坊才不會為他守身呢,別說他死了,就是他活著我該找還是得找。」
薄太妃一邊說,一邊又整理起了她的如花容顏:「話說回來,馮愿安你不想找男人?」
「簡直亂了套,哀家太慣著你了。」太后被氣得不行,這是我第一次見太后語塞的模樣,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不再管薄太妃:「你好自為之。」
薄太妃又往鬢發上簪滿了絹花,大紅色的海棠嬌艷欲滴:「馮愿安,你知道我宮里面男寵是哪里弄的嗎?就是你那個好弟弟給我安排進來的。」
「這輩子,你奪我愛、奪我夫、奪我子、奪我權,好自為之這句話應該留給你才對。」
見薄太妃口不擇言,春雪忙不迭拉住了她:「姑姑你別說了。
」
薄太妃對我和太后都沒有好臉色,只有在對春雪說話的時候才稍微正常一點。
取下一個貼身的護身符給春雪:「春雪,姑姑沒什麼留給你的,金銀珠寶那些東西都俗的要命,只有這個護身符是我親手做的,你以后留著做個念想吧。」
春雪收了起來:「姑姑您說什麼胡話呢,聽太后娘娘的話安生一點,日子還長著呢。」
一聽到太后兩個字,薄太妃又炸了起來:「馮愿安,我憑什麼聽她的?我薄家是一品,馮家是二品,我處處比她強,她不過比我聰明了一點點……」
薄太妃絮絮說著,又哭又笑,春雪在里面安撫她的情緒,我跟著太后出來,太后很利索讓人處理了門口的幾具尸體,見我有些反胃便沒有讓我繼續陪著,她去找了圣上。
而我在門外站著,太陽有點大,那個侍衛很有眼色的搬了一個椅子到樹蔭下面,對我說:「夫人,您歇歇吧。」
「謝謝。」我很是感激,不適感也少了不少:「你們在太妃宮中伺候了多久了,她平日里也是這樣嗎?」
侍衛笑得憨厚:「我們不能伺候太妃,都是內侍官伺候,我們也是剛剛被調過來的,原本就是守冷宮的,不過冷宮的月錢太低了,還是首領大人心疼我們才把我們派過來。」一個叫李鵬的侍衛答道。
他長得很是清秀,有點黑,也很健談,話匣子一打開就止不住。
正說著話,我有點干嘔的難受,捂著帕子就要吐,李鵬忙前忙后,連忙給我端來了茶水:「夫人您用茶壓一壓,這有孕之人嘔吐是難免的,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
我有些好奇,沒想到他竟然知道這些。
「是家中已經娶了娘子了嗎?」
一提到娘子,他黝黑的面龐霎時紅起來一大片:「還沒娶親呢,不過已經定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