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上聽了,拿起杯子砸向章樾之。
章樾之沒有躲,杯子徑直砸向他的額頭,沁出了不少血。
聽到聲音后我想起身為章樾之處理傷口,他卻按下了我,長嘆一口氣:「為今之計,唯有下令罪己,為當年忠骨平反正名。」
圣上埋怨的說:「當年的事情是父皇的做的,與朕何關?」
「可圣上的龍椅亦是從先皇手中接過。」
圣上沉默著,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才和內侍官一起回宮:「邱氏,也跟著朕一起走吧。」
我不知道圣上為什麼想要帶我回宮,章樾之俯身,拒絕了圣上:「如初禮數不全,怕沖撞了圣上,今日之事,臣定會處理好。」
圣上這才走了。
臨走之前,把那方首輔金印歪歪斜斜的甩在地上。
我看著圣上離開的背影,發現之前是我想錯了。
他不過就是個孩子,雖然盡力模仿大人,但遇到事情也是會慌,發小孩子脾氣。
只不過,圣上的脾氣,要壞的多。
他現在能用到章樾之,尚且還反復無常,若是親政后,君臣之間還能一世和睦嗎?
「說說吧,你為什麼會在這里。」我的思緒被章樾之打斷。
「路過,吃飯。」我向章樾之隱去了我娘的事情。
那個匣子我交由杜掌柜暫管,他是我娘的心腹,應該是個可信之人。
章樾之并沒有多問:「今日的事,涉及朝廷隱秘,你切勿向他人提起。」
「是要為廢太子翻案嗎?」
我問得很是赤裸。
「徐小公子的生父,是廢太子嗎?」
「該有的人回到該有的位置,是指徐小公子嗎?」
如果要為廢太子翻案,如果一旦徐枳安的身份公之于眾,不免會有心之人利用徐枳安的身份弄出些動靜,朝堂不穩。
章樾之沒想到我會語出驚人,不知道我從哪里知道的這一切。
我對章樾之說:「你別這樣看著我,這一切都是我猜的。只是恰巧猜對了。」
「從我知道十三年前的舊案開始我就對這件事漸漸上心,圣上為什麼要你娶徐將軍又讓他們母子分離?徐將軍紅裝下面的喪服,徐小公子和圣上有些相似,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指向徐小公子的身份。」
章樾之點頭,抿了一口茶。
「是啊,我本不想讓你知道這些,可如今你自己猜到了,我也不瞞著你了。」
「枳安是個好孩子,可圣上總害怕枳安會奪了他的皇位,若不是太后護著,怕是會出事。所以太后才想到了讓我娶明貞,把枳安認子。」
「那為什麼還讓徐將軍她們母子分離呢?不把徐小公子接到府中?」
「沒這麼簡單,這件事明貞本是被誆到京城的,如果把枳安送到我們府中,她一定會帶枳安走。」
我還是不能理解。
最起碼,我對他們這個行為表示不太認同,總感覺太心狠了。
「那徐將軍為什麼恨你?十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最重要一點,完顏茂德知不知道徐小公子是謝引的兒子?」
「知道。」
章樾之的話從那把斷劍開始說起。
多年前,斷劍未斷,少年相交。
章樾之、廢太子謝引、先皇謝尋、徐茂德合稱京城四公子,少年人的相交,總是最赤忱不過得,并不摻雜著任何利益。
只不過少年漸漸長大,謝引謝尋兩兄弟為爭奪太子之位,漸漸分道揚鑣,謝引出身高貴,文武全才,在一次春獵的時候救駕有功,被封太子。
只不過沒多久,謝引卷入了巫蠱之案。
孝烈皇帝大怒,三日內只見了章樾之一人。
問:「樾之,阿引有沒有?」
章樾之說道這里微微有些傷懷,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便問:「你撒謊陷害了他?」
「恰恰相反,我說了實話,謝引確實行壓勝之術,臨行前,明貞曾找到我,跪地求我一定要救救謝引,厭勝之術一旦沾上,是必死無疑的。」
「為什麼?」
謝引當時已經是太子了,為何會陷入厭勝之術?
章樾之繼續說:
「無論是謝引還是先皇,孝烈皇帝都沒有想立其為太子,而是當時的寵妃所出的竇氏子,只不過竇氏子年幼堪堪三歲,孝烈皇帝在群臣的請奏下才從他二人之中選了一人,立謝引為太子,竇氏子為虞王,而先皇被封為蜀王。」
中京虞州,皇城之地。
封地向來給中宮嫡出子,也是太子的備選。
孝烈皇帝此舉,令各子心寒。
謝引雖封為太子,但戰戰兢兢,視虞王為眼中釘肉中刺,孝烈皇帝身體無礙,若是虞王長大,怕是會成為勁敵。
而先皇洞悉人性,也正是知道了謝引的忌諱,讓謝引落入自己的圈套之中,謝引做了帶有虞王生辰八字的小人想要詛咒這個幼弟,但謝引因為有愧于良心立刻后悔。
只不過有些事情一旦行差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謝尋早就把這一切稟告給孝烈皇帝。
而恰巧,虞王染上了天花,早夭而亡。
看著我探尋的眼神,章樾之知道我想問什麼:「你是想問當年我站在哪一邊?」
我點了點頭。
「我哪一邊都沒站,他們兄弟兩個為了權利斗爭已經殺紅了眼,誰的話都不聽。
」
那個時候的謝引與謝尋早就忘記了少年時的相交,處處往彼此最深處戳,為了太子之位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