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平昭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時候,韓和把章樾之叫了過來。
他攢眉,一瞬間竟然有點手足無措,把我從馮平昭屁股上拉起來,板著臉說:「鞋呢?」
我這才發現自己頭發凌亂,袖子都被抓破了,一只腳還沒穿鞋。
我不好意思的把腳藏在裙擺底下,小聲說:「不知道。」
章樾之一臉無語的看著我。
一直看熱鬧沒發話的徐明貞這才從旁邊的樹蔭下起來,好整以暇的說道:「在他嘴里。」徐明貞漫不經心的指向馮平昭。
「明貞,你就這樣看著她們鬧?」章樾之無奈的掃了我們一眼,加上我一共六七個人,還有地上那倆都一身狼狽。
徐明貞壓著手指,手指咯咯作響。
罕見了露出一抹笑容:「她們這樣,不挺好嗎?」
「我很喜歡。」
「就是下手有點輕了,沒把人打死。」
章樾之啞口無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徐明貞,話終究落在我身上。
「為什麼?」
我理直氣壯:「是他們對徐將軍出言不遜,我看不下去的才教訓了一下下。」
春雪也在一旁邊附和:「就是,都是他們的錯!」
這時被打的喘不來氣的馮平昭才掀開帷帽,伸出手想要拿掉嘴里的鞋,但因為力氣不夠松了回去。
章樾之看清馮平昭的臉后,蹲下身子半扶起來馮平昭,幫他取出嘴里面的鞋子,馮平昭才吐了一口血水,告狀的說:「樾之哥,你能不能管管她們!」
章樾之疑惑道:「平昭,你怎麼和人打起來了?」
馮平昭委屈極了,添油加醋的說:「都是那群賤婢害我!」
「什麼賤婢,你不是和地上那個老叟打的架嗎?你看看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不說,地上那個老叟怕是比你受傷還重呢。
」
「你也真是的,下手不知道輕重!」
小梅爹早就翻起白眼說不出話來,腿腳繃的直直的,馮平昭雖鼻青臉腫,還是露出震驚的大表情:「章樾之!」
不過章樾之并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讓人把馮平昭抬了回去。
馮平昭氣得罵罵咧咧:「你們都給我等著,我去告訴我姐!讓我姐把你們都殺了!都殺了!」
馮平昭最后一句話都破音了。
等他走后,一直沒說話的徐明貞拍手稱贊,話語中幾分的揶揄中又帶著幾分暗刺:「沒想到章樾之也學會說謊了,你不是說不會說謊嗎?」
徐明貞留下一句話輕飄飄的走了。
章樾之臉色有些不好。
我以為是因為我的緣故,有些自責剛剛過于沖動。
主動向章樾之道歉:「大人對不起,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章樾之讓眾人都散了,各自先去休息一會,并沒有苛責之舉。
「后悔了?」
「不后悔。」我其實早就看到馮平昭了,他那猥瑣又試探的身影,讓人此生難忘。
小梅爹大字不識幾個,說話不可能像剛剛那樣文縐縐的,我也是才從章樾之口中知道徐小公子身體不好的事情,他又怎麼會知道?
一定有人指使!
順著小梅爹閃爍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了馮平昭。
馮平昭這個人,惡心的很。
風略過章樾之的衣角,卷在我身上。
聽完了我剛剛的解釋,他一邊走,一邊說:「你是故意的?」
「是的。」
地上有些石子,剛下過雨,滑滑的,還有些硌腳。
我走的很慢,磨磨蹭蹭的落了下來。
章樾之注意到我被落下了,停下腳步等我。
「先生。」沒人處,我露出了一點委屈的神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的撒嬌。
章樾之盡收眼底,脫下了他的靴子,示意我穿上去。
我看著地上的靴子,一腳踩上去,然后往前走一步靠近章樾之:「章樾之,你今天為什麼要撒謊幫我啊,馮平昭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沒撒謊,只是略加揣測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章樾之嘴還挺硬,說得有模有樣的。
我只敢在心里默默笑了笑:「你說過我占理的時候你才會幫我呢。」
章樾之寵溺的笑,如冬日暖陽灑過,和煦,舒服,讓人貪戀。
「你占理。理在人心。」
見我還不明白,章樾之話說得更透徹了:「在我這里,你永遠都占理。」
我心中小鹿亂撞,被他這番動人的情話撩撥的春心蕩漾。
「那你剛剛是不是怪我?」
對著我的眼神,章樾之故作嚴肅:「有點。」
見我眸中閃著淚光時,章樾之才繼續道:
「下次記得用地上的臭鞋,別動不動就脫鞋,要是再有下次,我可不把鞋給你了。」
「章樾之,你好壞。」
眼淚失控,止也止不住。
等我哭好了,章樾之才用手指給我揉了揉淚痕,然后牽著我的手向遠處走去。
走著,笑著。
夏日的風,熱的燎人。
可我現在覺得,章樾之的手更熱。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著很長,我每一步都故意踩著章樾之的影子,蹦蹦跳跳的離開。
20
小梅爹被章樾之送到了獄中吃牢飯。
我大喜過望,立刻把這些消息告訴了小梅和春雪。
她們在房間里面彼此擦藥,十分感動的說:「平常看著徐將軍冷冰冰的,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心細,給我們每個人都送了藥。」
春雪說著,用手指揩下來一塊涂到我的手腕上,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慌亂中不知道被誰刮破了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