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點點頭。
她喜上眉梢,「你頭一回見,別人卻早就發現了,眉眼風流,生得實在是君子端方,任誰都不敢有褻瀆之意。」
陸婉容叫我不要大驚小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此事萬勿告訴我爹。」
見我眉頭緊皺,陸婉容擺擺手,「官面上是這樣,咱們關起門來,是字字褻瀆。我日前已經讓婢女去打探了,有錢使得鬼推磨,也是頗有所得。」
我讓她附耳過來,悄聲道:「此事莫要外傳,那位謝先生,是長公主養在嶸山書院的面首。」
「真的?」
陸小姐一副驚掉下巴的模樣,「絕無此種可能,駙馬與長公主的感情,在京都可是人人稱道的佳話啊。」
「我問你,嶸山書院那些夫子們吃的什麼?」
「兩葷一素配大白飯。」
我語氣淡然:「他飲的是蘇溪的白牡丹,食的是千金難買的須金酥。」
若非長公主授意,誰能在嶸山書院有這樣的優待。
陸婉容聞言,痛心疾首地吃了兩碟糕點。
14
我帶著侍衛去看陳平。
陳平被杖責了五十,有氣無力癱在地上。
我告訴他:「府中也不可再留你了,這兒有一門好差事,去不去隨你。」
「大小姐在說什麼?」陳平還在裝糊涂。
他料定我會顧忌著臉面,不敢聲張此事。
「我見你在府上兢兢業業,給你謀了一個好前程。」
當今陛下年歲小,膝下的皇長子,也不過六歲,為皇子訓練御馬,算是一個肥差。
陳平的眼珠骨碌碌地轉,片刻之后,他應下了。
「小人明白了。」
陳平以為我是怕昨夜之事被人知曉,想要打發他,便特意許下重利,迫他遠離。
畢竟這一回與前世的情況不同。
前世,他打著救我的名義,將昏迷的我衣衫撕破,抱著我回城求救,故意鬧得滿城盡人皆知。
他成了世人眼里,我的救命恩人。是忠仆,更是人人稱頌的義士。
我的清白在那場劫難中說不清了。
流言蜚語仿佛一柄銳利的刀,壓得左相府上下喘不過氣來。
而這一世,我破解了貴妃獻禮一局,來到了嶸山書院,書院是長公主的地盤,守衛森嚴,哪里來的山匪作亂,陳平自然也沒了所謂的護主之功。
今日的設局,一個不小心,便能讓他萬劫不復。
陳平連夜出發,奔向他的好前程去了。
我知曉,一個鼎盛一時的家族,若眾人齊心,可屹立三世不倒。
但是想要從內部潰爛,甚至只需要一個月。
我爹秉性純良,在朝堂上,防得住陽謀,卻很難看穿這些暗地里陰損詭計。
上輩子,左相府誰又會將柔弱的馮千巧作為懷疑對象去審視。
所有人都瞎了眼,盲了心。
令我生疑的是,馮千巧從民間尋回,之前并沒有接受過夫子授課,短短一年的時間卻能在嶸山書院的試策中,拔得頭籌。
我知道,馮千巧背后一定有人,只不過前世,我被困在陳平家中,無法探查。
但這一次不同,馮千巧自從設局失敗,幾次三番深夜出了嶸山書院。
外頭有人與她接應。
被我叮囑過的府中侍衛,暗自跟著,卻不敢離得太近。
我收到消息,只叫他們不要打草驚蛇。
15
「陳平死了。
「你竟殺了他。」
馮千巧來我屋中時,我正在溫書。
那晚之后,馮千巧已經徹底與我撕破臉。
她一臉驚懼,不可置信道,「馮嘉儀,你竟如此狠毒?」
我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有證據嗎?」
京都傳來消息,圣上的皇長子習馬,卻墜馬受傷。所幸小兒筋骨軟,只受了些皮外傷,圣上震怒,陳平被亂棍打死。
御馬未必是陳平訓導。
但皇子的御馬出了事,自然是陳平這個初來乍到之人首當其沖。
我只是借著前世的一些記憶,利誘陳平赴死,已經太過便宜他了。
我淡淡道:「妹妹好似會變臉,今日的做派倒與往日不同。」
馮千巧默然了片刻,忽而輕笑:「那麼姐姐有證據嗎?」
我當日為做戲,任憑那方絲絹被她帶走,馮千巧去逐意樓見長公主時,必然已經將其銷毀。
說破天,她只是一個擔憂姐姐、最清白無辜的人。
16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女官擢選與春闈的時間正好撞上。
三炷香的時間,要完成一篇長公主與圣上商議過后的試題策論。
為避嫌,監考期間,長公主并不在場。
陸婉容告訴我,她實在腦袋空空,但為了她爹日后不發難,誓要將考卷全部寫滿。
與眾位官家小姐憂心忡忡不同的是,馮千巧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琿思堂中,眾人落座于小幾前。
我特意抬頭看了一眼高座上的幾位監考官。
考官們額頭都滾了汗,戰戰兢兢打量著主位上的人。
一個擢選女官的試策,竟引得吏部尚書盧柄親自來此坐鎮。
足以證明了陛下對擢選女官試策的重視。
前世,這次試策中,馮千巧寫出了一篇令當今陛下也嘖嘖稱奇的策論。
可這一次,卻與前世不同。
考卷下發后,眾人正要提筆。
卻聽到馮千巧驚呼一聲:「這不可能,題目不該是這樣的。」
馮千巧憤而起身。
監考官瞥了一眼盧尚書,高聲斥責:「怎麼,出什麼題,還要問過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