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找到了趙祠身邊逃走的小廝,我爹是因趙祠而死的事就已經傳遍了京城。
本以為鬧得這麼大會重啟我爹當年的卷宗,重新查案。
可老皇帝卻恍若未聞,池敘只試探兩句便惹得老皇帝動了怒,罰池敘禁足一個月。
池敘一禁足,晉王池桉就活泛了起來,連夜帶著一水的美男進了江府。
祖父暗戳戳在我耳邊低語:「阿灼啊,侍二主這事咱可不能干嗷!」
池桉直接開門見山,讓我改換門庭為他效力,他能幫我查我爹到底是為誰所害。
池桉道:「姜灼,本王欣賞你這樣的女子,若是本王能登上寶座,無論你想繼續做官還是想母儀天下,本王都能允你。」
「王爺看人真準。」我尷尬地笑了兩聲,「一下就掐住了臣的七寸。」
「只要你能給本王些能徹底扳倒太子的把柄。」
池桉目光鑿鑿地盯著我,「本王還想要姜大人埋在各府里的暗探名單為我所用。」
「臣惶恐,臣唯一的心愿就是查明父親被何人所害。」我拱了下手,「如今臣的七寸都握在王爺手里,自然是為王爺竭心盡力。」
祖父看著來去匆匆的池桉,不解地問我:「他這是做甚?」
「來威脅我的,若是我不為他所用就把我女扮男裝的欺君之罪告訴陛下,誅咱家三族。」
祖父幽幽嘆了口氣:「阿灼啊,你這是下決心要鬧得天翻地覆了?」
我驚恐地看了眼祖父:「孫女還沒活夠,自然是得順勢而為,順藤摘瓜。」
可我剛摸進東宮的墻就被池敘一個過肩摔扔在了草地上:「姜大人這是良心發現來瞧孤的?」
我捂著腰,哀號:「臣是來翻翻殿下的小辮子給新主的。」
月光映在池敘的眼里:「姜灼,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為何要把孤從這件事里摘出去?這件事與父皇又有什麼關系?」
我仰頭瞧著風推著云遮住了月亮,嘆道:「殿下真的想知道嗎?
「陛下為何不喜殿下?先皇后為何抑郁而終?陛下為何談我爹色變?又為何拿到靖遠侯的把柄連申訴也不許直接給靖遠侯定了罪?
「殿下若是知道了一切是否還能像此般作壁上觀?」
池敘眼中是遮不住的冷意:「所以你爹到底查到了我父皇些什麼才逼得我父皇滅了口?」
我爬起來坐在石凳上,仰頭瞧著池敘:「殿下風清月霽怎麼看見這朝堂滿目輝煌下掩蓋的腐爛瘡痍?
「陛下如何奪得這皇位?本該支持齊王的靖遠侯為何改支持你父皇?」
池敘指尖用力到泛白:「姜灼,你到底想說什麼?」
像是胸口積著一團火,我摩挲著指尖,緩聲問道:「你查到晉王在南巷私設暗娼園了?」
池敘點了點頭:「孤打算解了禁足就稟告父皇。」
「殿下可知這暗娼園本是你父皇做皇子時為了籠絡朝臣而開,如今傳到了晉王手里?」
池敘起身,怒斥道:「不可能,大燕不得狎妓是父皇親頒的律令!」
「要不說你們池家人當面一套背地一套呢。」
我壓住心里瘋意,「陛下當年為奪嫡強搶臣妻,甚至讓有心往上爬的朝臣之女進園做良妓。」
池敘跌坐在我身旁:「所以不是我母后對表舅有私情!」
「你終于明白了,是你父皇為了得到靖遠侯的支持,將你母后送到靖遠侯床上。
」
我嘆了口氣,「京兆府尹之死也是因受人之托尋其妻女查到了暗園,甚至查到陛下頭上。
「京兆府尹見事大呈報給了我爹,我爹查到了暗園的時候,晉王得了風聲已經搬走,只是從后院翻出了百具骸骨。
「就在我爹要上報陛下的當夜被人毒害,你猜猜下毒的人是誰?」
滿院靜得要命,只有池敘不明不白地問了我句:「姜灼,你累嗎?」
我不解地看著池敘,我跟他講城門樓子,他問胯骨肘子?
池敘眼眸彎起,重復了一遍:「姜灼,你累嗎?」
「殿下到底想問什麼?」
池敘歪著頭瞧我:「你以為孤沒查到這些嗎?
「我曾親眼瞧著林淵進我母后的寢殿,我被封太子的那夜母后懸梁自盡,母后說我要坐穩儲君之位就不能有一點污點。
「她覺得她是我在這條路上的污點。」
池敘扯起嘴角,露出怪異且溫柔的笑容,「姜灼,你知道父皇為何如此厭惡我卻又不敢廢掉我嗎?
「因為母后說曾要挾我父皇,若是廢了我的太子位,就讓埋在暗處的親信把我父皇曾做過的一切昭告天下。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挖我身邊的哪些人是我母后的舊人!
「我父皇虛偽,他既想大權在握,還想要百姓贊揚,要史書留名,要千古傳誦。」
顛三倒四的表述,亂七八糟的剖白。
從做世子時被老皇帝寄予厚望到嫌惡叱罵,從父母恩愛到一朝變臉,從先皇后無微不至的照顧到時常緊閉的宮殿。
池敘說到聲調嘶啞。
我瞧著池敘掛著水霧的桃花眼,一字一字問道:「所以殿下想要什麼?」
池敘嘴角勾起似有似無的笑意:「不愧是小姜大人,我將一顆心赤裸裸地剖在你面前,你還有心思問我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