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可是有東西?」
「沒有。」
「那你一直盯著我看,可是有什麼疑問。」
我趕緊移開目光:「只是有些好奇。」
「二嬸母說,你曾經做過兩江總督,兩江總督不是都是像父親那樣的年齡嗎?」
「我那時情況特殊,先前的兩江總督去世得太過突然,我正好又對江南的官場比較熟悉,皇帝當時也是無人可用,只是不得已的辦法。」
這些官場上的事情對我來說太過陌生,父親從前在家中從不會說這些。盡管二爺說得并不是那麼有趣,我還是聽得有些入迷。
「你還想知道什麼?」二爺寵溺地說道。
「那為什麼后來你會到金吾衛呢?」
「先皇后的嫡子封了太子,姑姑名下又過繼了端王,我就不適合再坐這麼重要的位置了。」
「那你到金吾衛,官階不是一下子掉了很多?」
「兩江總督是正二品,金吾衛的正副指揮使都是正三品,我雖是副指揮使,陛下仍保留我原有的官階,享受正二品的待遇。」
「所以,你出去能讓你行禮的人很少,只管等著別人向你行禮就好。」
「那為什麼不讓你回原來的戶部呢?陛下為什麼讓你一個文人去金吾衛?」
「二爺,小姐,廚房里送菜過來了,現在擺嗎?」
「擺上吧,以后喊夫人。」二爺的臉上看不出不悅,紅梅卻被嚇得低下了頭。
「是,二爺、夫人。」
「走吧!」二爺牽著我的手往餐桌邊走。
「六部尚書都是從一品,侍郎才是正三品。戶部沒有那麼適合我的位置。」
我若有所思。朝堂上一向是以內閣為尊,國公、侯爺等爵位雖然品階有了,實際上并沒有什麼實權。
更何況,大夏朝開國已經歷經三代皇帝了,這些國公、侯爺的爵位也快傳承到頭了。
就像我們家的爵位只能傳到我哥哥這一代,梁家的爵位倒是比較特殊,現任國公爺的爵位是先帝親封的第一代國公,往下至少還能傳五代。
「大廚房里的老鴨湯,你嘗一嘗。」一碗清澈的湯盛在小巧精致的碗碟里放到了我的面前。
「多謝二爺。」我接過翠荷遞過來的筷子起身為二爺布菜。
「你們都出去吧!」等伺候的丫鬟都退出去了以后,一陣天旋地轉,我坐到了二爺的腿上。
「我不是說過嗎,你是我的妻子,不必做這些伺候人的活,看來就只是答應,根本不往心里記啊。」
「二爺,你先松開我。」勒在我腰間的臂膀格外有力。
「這次記住了嗎?」
「記住了。」他是和父親完全不相像的男子,與我見過的男子都不相同。
從前在家中,母親都是要伺候父親的,我所見過的每個女子都是這樣生活。
他是那麼的不同。
「好喝嗎?」
「好喝。」
「好喝,回頭我把這個仆婦調到我們的小廚房來。」
「這倒不必,想喝可以讓大廚房送過來。」再好喝的鴨湯,也做不到讓剛剛進門的我這麼招搖。
二爺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這中間會不會有其他的故事。
一直到夜晚躺在床上后,我才想起來。
6
我幼時曾經跟著幾位表哥在田莊里捉了一只跑出來的鴨子,幾位表哥提議烤著吃,我偏偏不讓,非要喝鴨湯。
我一個人當然爭不過他們,鴨子最后被烤了,回去他們也挨了外祖母一頓板子。
可是,故事自始至終都沒有二爺的影子。
我翻了個身:「二爺,你是不是曾經見過我?」
「見過。」
「我說的不是寺廟里那一次,我是說更早的時候。」
二爺伸胳膊攬過我:「第一次見你是在林家的莊子里,小姑娘可憐兮兮地在后面哭著要喝鴨湯。」
「真的嗎,我怎麼沒有你的印象?」我撐起身子抬頭看向他。
「我那時候只是恰巧經過,你并沒有見過我。」
二爺摟住我的手忍不住開始下滑,我掙開他的手,鉆回自己的被子里面。
「二爺,時候不早,我先睡了,明天還要早起去請安呢!」
「祖母說讓你好好歇歇,明天不必去請安。」二爺也鉆進了我的被子,二人的肌膚緊密相貼。
三朝回門后,日子與我在家做姑娘時仿佛沒有什麼區別,無非也就是婆母難纏了一些。
可有二爺擋在我的身前,婆母也沒有辦法為難我。
只是宮里的一道旨意猝不及防地打破了平靜。
太子妃——我的親姐姐召我進宮見駕。
我匆匆換了誥命服進宮,姐姐早早地在東宮門前等我。
她沒等我行禮,就高興地拉過我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隨后露出一個滿意的神色。
「梁大人雖然略長你幾歲,但看你這穿戴,想必也是十分疼愛你。姐姐提著的心可算放了下來。」
我艱難地扯動嘴角,隱忍住眼睛里呼之欲出的眼淚,佯裝出一副羞澀的模樣。
姐姐也意識到宮門口不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牽著我的手往里走。
進了殿內,等余下只有我們兩個人時,她收斂了笑容,一臉落寞。
「太子又有了新的寵妾,不像你,梁大人府中只有你一個。
」
我嘴角嚅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難道說:你再不幸,太子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二爺對我再好,也不是我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