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勞煩父親,可要好好為我遮掩。」
「否則一朝敗露,陛下可不會信,您是不知情的。」
如今我已掌一方權柄,他見了我常常是冷冷一哼,沒有好臉色,卻再不敢輕舉妄動。
從前他對我嬌寵著,卻能夠任意擺布著我;現下他對我冷著臉,卻奈何不得。
看啊,父權給予我的「寵愛」,不過是在不影響他們權威下的逗弄罷了。
我理理衣服,施施然坐下。
父親待我沒好氣:「你早已分府別住,又跑回來做什麼?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我們全家都跟你一起完蛋!」
我輕笑道:「朝中皆知,我是何氏門生,有些來往,有何不可?」
何端冷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朝中攪弄什麼,奪嫡這種事你都敢插手,你要作死,別把我何家拉進來!」
「可惜啊,晚了。」
我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推給何端:「宋某今日前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何端提防地展開看了看,臉色驟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正襟危坐,淡淡道:「沒什麼意思。」
「剛剛我已經說了,今日我是以『宋某』的身份前來,便是為了朝中監察的正事。」
何端怒氣沖沖地瞪我半晌,最后還是不得不軟了語氣:「我知道你不喜歡果氏,可他們家與我們同氣連枝,若是他們倒了,我們何家必然會受影響。」
權力真是個好東西啊,監察威壓下,當初把我逐出家門的父親都軟了口氣,對我說「我們何家」了。
我母親去世后,最有希望扶正的妾室因為在葬禮作妖,被我割了舌頭,送到鄉下莊子自生自滅了,不久后,我父親續娶了果氏女,雖比不上我外祖家顯赫,但也在朝中也有勢力。
很快果氏就誕下了嫡子,徹徹底底地把持了何家。
想當初我決心出去搏一搏,也和她在府中日日下軟刀子有關。
而如今果氏的弟弟挪用府庫錢財,他的父親刻意幫忙遮掩,被我手下的人抓了把柄,證詞都在這張紙上寫得明明白白。
「父親既然說到何家,那今日就是把我當成何家的女兒了。」
沒等何端臉色緩和,我挑眉道:「既然如此,父親應當與我同氣連枝。」
「又或者說,何家、齊家,還有果家,都應該與我同氣連枝。」
圖窮匕見。
何端霍然起身:「你的意思是,讓果家來站隊三皇子?!」
他的臉色徹底變了:「這才是你今天來的真正目的吧。」
3
入朝為官后,我的野心并未滿足。
一朝天子一朝臣,站好隊,才能不斷往上爬,永葆家族繁盛。
然而比起朝中呼聲極高的皇長子和出生高貴的六皇子,我卻偏偏選擇了存在感極弱的三皇子。
是典型的燒冷灶。
何家和齊家在這場奪嫡之戰中都沒有插手,可據我所知,果氏的弟弟果迎,暗地里接觸了幾次皇長子的人。
「父親,我今日來找你,就是看在何家血脈的份兒上,要保果氏一次。」
「要麼,他們站到我這邊來;要麼,我就只能做宋見津應該做的事,監察百官不法之行,并且,排除異己。」
從何府出來,我馬不停蹄地去了三皇子那里。
早上還沒上朝,他就巴巴地叫人過來傳信,讓我晚上去一趟。
今天要是不去,明天他肯定找我鬧。
果然,謝長宴正守著一桌子菜,深閨怨婦一般地幽幽看著我:
「宋大人日理萬機,如今終于想起我了?」
我恭敬地行了禮,對著桌子上的菜擺出一個驚喜的笑:「哇!這都是你給我做的嗎?」
謝·深閨怨婦·長宴冷哼一聲:「喂狗的。」
說完,就真端起一盤,倒給了在地上搖尾巴的軟蛋。
軟蛋狗如其名,能吃且慫,平日搶食誰也打不過,現在得了大餐,撒開歡吃了起來。
完了,這「大小姐」又生氣了。
我只好伏低做小,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可是我好餓啊,忙著來見你,連飯都沒吃。」
這話一出,謝長宴的表情終于松動了,一路拉著我進了廚房。
熱氣氤氳,灶上還熱著菜。
「嘗嘗吧,我新改良了做法,還算好吃。」
嘴上雖然傲嬌,但他還是獻寶一般地端出來,燙了手,發出「嗷」的一聲。
我抓住他的手吹了吹,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確實是太餓了。
然后我也被燙的「嗷」了一聲。
謝長宴嗔我一眼:「傻蛋。」
三皇子謝長宴,先皇后之子,平生三大愛好,做飯、畫畫和找我。
沒一個跟朝堂謀略有關的。
所以他雖然是正正經經的嫡子,卻被大部分人認為「性情冥頑」「不堪重任」。
更何況他母后去得極早,一開始皇上還對他有幾分關懷,可隨著后宮新人和子嗣不斷增加,他早就成了棄子。
他對美食的鐘愛,也來源于那段缺衣少食的日子。
我是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他的。
彼時母親尚未去世,我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兩姓貴女,莫說是幾個欺壓他的奴才,就是公主來了,我也不怕。
此后,我每每進宮,都會悄悄去看他,給他帶很多東西,再收拾了欺負他的人。
改頭換面之前,我又給他出了主意,使了些裝神弄鬼的把戲,讓他成功搬出皇宮,獨自立府。